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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零五分，古璨传媒 27 楼，CEO 办公室。
古涵双把一杯冰美式推到对面，杯底磕在玻璃桌面上，“当啷”一声，像敲锣。坐在对面的元锐泽被冰得缩了缩手指，抬眼冲她笑，笑得又奶又乖，虎牙差点反光。
“姐姐，大早上就喝冰的，对胃不好。”
“别废话，看合同。”古涵双没接茬，直接把一个蓝色文件夹甩过去。文件夹滑到少年面前，带起一小阵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刘海。
元锐泽翻开第一页，标题黑体加粗——《古璨传媒&元锐泽 商务全面合作协议》。他“啧”了一声，随手往后翻，看到分成比例那一栏，眉梢跳了跳。
“五、五？”他拖长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姐姐，我 12 岁起就没给人打过工。”
古涵双臂交叉，靠在老板椅上，声音淡得像凉白开：“那就继续停播，等官方封号。到时候你账号 6500 万粉丝一夜清零，别哭着来找我。”
元锐泽把合同合上，推到桌子中间，身体前倾，两只胳膊搭在膝头，十指交叉，抬眼看她。他今天戴了副金边平光镜，镜片后面那双眼尾下垂，显得无辜，可瞳仁里全是算计。
“五五不行，三七，我七。”
古涵双连眼皮都没抬：“成交，你三我七。”
“？？？”
少年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不是，姐，你砍价是这么砍的？直接反向砍？”
古涵双把另一份文件甩到他面前——A4 纸，密密麻麻的赔偿清单：品牌违约金、平台罚款、公关团队加班费、法务咨询费、退礼垫资……最后一行，总计：2028.7 万。
“我帮你赔掉的两千万，从你账上扣。三七，你三，扣完还倒欠我 600 万出头，继续打工。”
元锐泽盯着那一串零，喉结滚了滚，半晌憋出一句：“……奸商。”
“谢谢夸奖。”古涵双把签字笔递给他，“笔是新的，出墨顺畅，签吧。”
少年没接笔，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翘起二郎腿，鞋底在昂贵的地毯上一点一点。他歪头打量她，目光从她一丝不苟的衬衫扣子滑到收紧的西装裤腰，最后停在她的脸上。
“姐姐，我要是死活不签呢？”
“可以。”古涵双点头，抬手按了内线，“法务，把解约合同拿进来。”
门被推开，法务总监王律捧着一沓文件走进来，恭恭敬敬放在元锐泽面前。解约合同封面黑底白字，像一口棺材。
王律面无表情：“元先生，解约后，您需自行承担与第三方品牌全部违约责任，总计约 4500 万。古璨不再提供任何法务支持，账号归属您个人，但此前挂靠期间产生的商业纠纷，公司保留追诉权利。”
元锐泽翻了两页，看到违约金额，嘴角抽了抽。
古涵双补刀：“你账号是挂靠在公司名下，解约可以，账号留给我，我拿去赔品牌方。你重新注册新号，从零开始，也许再跳十年宅舞，能涨回 1000 万粉丝。”
“……你狠。”
“我向来。”她抬腕看表，“给你三分钟，二选一。”
办公室里只剩钟表“咔哒咔哒”走针的声音。元锐泽垂着眼，睫毛在镜片后面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两把小刷子。半晌，他忽然伸手，把那份“三七开”合同勾到自己面前，抓起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名字。
“元——锐——泽”三个字，最后一划拖得老长，像划破白纸的一道口子。
古涵双不动声色，把合同转过来，在甲方签名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凌厉，像刀刻在石碑上。签完，她抽出一份递给王律：“去做公证，今天就出公告。”
王律离开，办公室门再次合上。
元锐泽摘了眼镜，随手搁在桌沿，抬眼看她：“姐姐，我现在是你的人了，打算怎么糟蹋我？”
古涵双把笔帽“啪”地扣上，抬眸，目光从他锁骨一路滑到脚踝，又慢慢移回他脸上，语气淡得像冰：“先把你那堆烂摊子收拾干净。下午两点，公关部开会，你亲自到场，给所有人解释清楚‘两千万’的来龙去脉。晚上八点，抖音官方谈话，写检讨，态度要诚恳，眼泪最好给我憋到眼眶打转，但不能掉下来，懂？”
“……懂。”少年拖长音，站起身，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门口晃。手握住门把时，他忽然回头，冲她挑眉：“姐姐，合同最后一页那条小字，我也看见了。”
古涵双眉心一跳。
合同末尾，隐藏条款，字号小得像蚂蚁——
【合作期内，乙方所有商务须提前向甲方报备，未经书面允许，不得私下接单。如有违约，甲方有权暂停乙方一切公开活动，并追究相应赔偿。】
俗称“身体合约”：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全归古璨，归她。
元锐泽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放心，我很听话，姐姐让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拉开门，背对她挥了挥手，声音轻快：“下午见，老板。”
门合上，办公室恢复安静。古涵双盯着桌上那份合同，指尖在“元锐泽”三个字上轻轻摩挲，半晌，低低地骂了一句：“……小狐狸。”
她抬手，把剩下的半杯冰美式一口灌完，苦味在舌尖炸开，像某种隐秘的兴奋剂。
窗外，云层被阳光撕开一道口子，光束落在玻璃桌面，正好照亮那份合同的签名页——
甲方：古涵双
乙方：元锐泽
分成：3:7（倒扣600万）
期限：无限期（直到还清债务，或一方破产，或……心动）
箭头后面，是她亲手画的小对勾，墨迹未干，像一道悄悄裂开的缝，通往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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