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高悬在九重天最僻静的一隅,白日里书声琅琅,夜里只剩风翻动经卷的沙沙声。
子时更鼓三声,阁门紧闭,铜锁上缠着禁制金纹。
月光像一把薄刃,从檐角斜切下来,正好落在阶前两人影子上——
一红一青,一狐一瘟神,腕间红线若隐若现。
胡不言把折扇别在腰后,抬头望匾:“文渊阁,藏尽三界密折。”
柳见青指尖捻着一枚冰魄银针,针尾挂着一点幽光:“子时一刻,守卫换岗,我们只有半柱香。”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推门。
吱呀——
禁制金纹像被冻住的涟漪,冰针与狐火各破一角,门缝开成仅容侧身。
夜闯开始。
阁内无灯,万卷竹简浮在半空,像一片静止的流星雨。
胡不言熟门熟路,左转第三排,抽出一卷空白玉简——月老司专用奏折,封皮自带桃花纹。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墨,笔走龙蛇:
《关于瘟神柳见青违规插手姻缘的举报》
“其一,擅改瘟符为假死符,致天道误判;
其二,于公堂之上以寒种符冻我尾,涉嫌报复;
其三……”
写到这里,胡不言顿了顿,尾毛在玉简上扫出一道浅痕。
“其三,念其初心为救人,望天帝酌情,勿重罚。”
落款:月老司候补 胡不言
他吹了吹未干的血字,把玉简塞进最显眼的“急办”格。
——留活口,别真罚她。
几乎同一时间,柳见青在右侧第十排,抽出一卷冰纹简——瘟部密折,自带寒魄封印。
她并指为刃,灵力凝冰,刻字成霜:
《关于月老司胡不言越权勾魂的举报》
“其一,擅用红线牵凡人魂魄,违背人伦;
其二,升仙述职期间过度消耗灵石,浪费公帑;
其三……”
冰刃停在第三点,柳见青想起他那条被冻得炸毛的尾巴,眸光微敛。
“其三,念其误打误撞助我净化瘟毒,望天帝酌情,勿重罚。”
落款:瘟部医官 柳见青
她把冰纹简压在最底层的“密”格里,封印寒气缭绕。
——留活口,别真罚他。
两人原路折返,却在阁心“天规总览”碑前狭路相逢。
碑上金字浮动,照得他们影子重叠。
胡不言咳了一声:“好巧。”
柳见青面无表情:“路过。”
目光同时落在对方袖口——
胡不言袖口沾一点冰屑,柳见青指尖带一缕桃花香。
谁也没问谁去干了什么。
红线在腕间悄悄收紧,仿佛替他们作答。
更鼓四声,守卫脚步声逼近。
胡不言抬手,狐火凝成一朵小小焰花,照亮出口。
柳见青指尖一点,冰针射出,把禁制重新冻成原样。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没入月色。
凌霄殿,早朝未启,玄光巨幕却亮着。
两本折子并排悬浮,一本桃花纹,一本冰裂纹,像两瓣不同季节的花瓣。
天帝抬手,折子自动翻页,血字与冰字同时映入众仙眼帘。
众仙屏息。
只见天帝指尖一点,两折合并,光幕上跳出一行朱红批注:
【互相包庇】
“举报属实,然皆求情,显系串供。
罚:二人同办七夕断情案,若再徇私,一并革职。”
朱字如火,烧得众仙噤声。
天帝抬眸,淡淡补刀:“折子合并打印,各抄三千份,分发文渊阁,以儆效尤。”
弹幕——
「哈哈哈官方亲自嗑 CP!」
「天帝:我磕的 CP 必须 BE?不,得按头 HE!」
「三千份?打印机要冒烟了!」
文渊阁外,胡不言与柳见青被勒令当场抄写。
案几相对,白纸三千。
胡不言蘸了朱砂,写一行,叹一句:“我举报你,你举报我,结果一起被罚,这叫什么?”
柳见青运冰为笔,字迹冷冽:“叫自作自受。”
胡不言用尾巴扫了扫她案头纸角:“那七夕断情案,你打算真断?”
柳见青笔尖一顿,冰墨晕开一朵霜花。
“看心情。”
胡不言低声笑,尾尖悄悄绕上红线。
红线在两人腕间发出极轻的“叮”。
像心跳,也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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