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的第三场雨,把桃花坡最表层那层瘠薄的红土冲得沟壑纵横。那明蹲在坡脚,手指捻起一条被雨水剥落的土皮,轻轻一掰,断面像干掉的烙饼,几乎没有腐殖质。
“这片坡,如果直接点播,一场大雨就能把种子冲到沟底喂泥鳅。”她自言自语。
“可如果改成梯田,”姜麦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一块木板,上面用炭条画满歪歪扭扭的数字,“娘,我算过,从坡顶到坡脚落差十二米,可以分六层,每层宽一米二,总长六十米,刚好两亩。”
那明挑眉。五岁的孩子能算面积?
姜麦耳根微红:“夫子教《九章》里的方田,我只是……套用。”
梯田需要大量人工,靠母子五人显然不够。那明打开系统面板——NPC 雇佣中心,价格表闪着蓝光:
【短工·成年男性】20 金币/日
【短工·成年女性】15 金币/日
【童工·半劳力】5 金币/日(系统限制最多 2 名)
姜早的账户:312 金币。她咬咬牙,雇佣了:
· 赵婶(女,42 岁,擅炊事)×3 日?45 金币
· 大牛叔(男,35 岁,擅石匠)×2 日?40 金币
· 狗蛋&丫蛋兄妹(童工,12 & 10 岁)×2 日?20 金币
合计 105 金币,剩余 207,足够应急。
第二天卯时,桃花坡脚下升起了炊烟。赵婶架锅熬小米粥,铁铲敲得叮当响;大牛叔光着膀子,肩扛一把八磅锤;狗蛋兄妹提着竹篮,篮里是那明连夜蒸的红薯。
四个崽排排站,手里举着竹筒当“扩音器”:
“开工大吉——”
稚嫩的嗓音在山谷里荡出回音,惊起一群白鹭。
那明把昨晚用红纸剪的小旗插在坡顶,旗上写着歪歪扭扭的“桃源第一田”。
大牛叔第一锤落下,“当”一声,碎石飞溅,像在红土坡的心脏上敲出一记鼓点。
梯田讲究“等高线”。那明用一根二十米长的麻绳,每隔一米绑一块红布条,让狗蛋兄妹牵着绳头沿坡横向走,自己在坡下瞄准。
“左一点——再左——停!”
麻绳所到之处,红布条在风中猎猎,像一条给山坡量身定做的腰带。
大牛叔用铁钎依线凿出浅浅的沟槽,作为第一层田埂的基础。那明和孩子们跟在后面,把碎石块捡进竹篓,大的垒埂,小的回填。
赵婶则负责后勤,一大锅小米粥加咸鸭蛋,香气顺着风飘到坡顶,勾得所有人脚步都轻了三分。
午后,太阳毒起来。红土被晒得发烫,鞋底踩上去“吱吱”冒白烟。那明把LED露营灯改成头灯,戴在额头,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冲进嘴角,咸得像腌菜汁。
姜豆递来竹筒:“娘,喝水!”
那明仰头灌下,发现水里加了薄荷叶,清凉直冲天灵盖。
“赵婶教我的。”小姑娘腼腆地笑。
那一刻,那明觉得再苦的活计也有了回甘。
第三层梯田挖到一半,坡体突然“簌簌”落土。
“退后!”大牛叔大吼。
一块桌面大的红土连草带根滑下来,瞬间把刚挖好的沟填平。
狗蛋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竹篮“啪”摔在地上,红薯滚了一地。
那明第一时间冲过去,把最小的姜瓜捞起来,小家伙手里还攥着一把杂草,愣是没哭。
她蹲下检查塌方口——原来是坡内暗藏一道旧冲沟,被雨水掏空,外表看不出来。
大牛叔抹了把脸上的泥:“得打木桩,再填石块,不然还会塌。”
木桩需要松木,最近的松木在坡后三里地。那明抬头看日头,已经偏西。
“我去!”姜米举手,像只好斗的小公鸡。
那明本想拒绝,可看到孩子眼底的光,话到嘴边变成:“带上狗蛋,俩人抬一根,不许逞强。”
两个半大孩子“哎”了一声,撒腿就跑。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根会说话的竹竿。
松木抬回来时,星星已挂满天。大牛叔把木料锯成两米一根,削尖底部,抡锤“咚咚咚”打进塌方口。
那明和孩子们传递石块,小一点的石头由姜豆装进小背篓,一趟一趟往返。
赵婶把最后一锅热粥端来,粥里加了姜丝驱寒。
“慢点喝,别烫。”她挨个给孩子们吹气。
姜瓜把粥吹得“呼呼”响,突然冒出一句:“婶婶,等我长大了,给你盖大房子。”
赵婶笑得直抹眼角:“好好好,婶等着住瓜瓜的大房子。”
木桩打完后,再填石块、覆土、夯实,塌方口被牢牢锁住。
最后一层梯田挖通,已是深夜。
大牛叔把八磅锤往肩上一扛:“完工!明天太阳出来,保准结实得像铁打的。”
那明没忘记系统新开放的“直播功能”。
她把LED露营灯绑在竹竿上当补光,镜头对准夜色里蜿蜒而下的梯田。
屏幕左上角,观众数字蹭蹭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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