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老西门弄堂的薄雾,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明站在滴答钟表铺门前,木质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像一只老旧的节拍器。
她推门而入,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店内仿佛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四壁挂满各式老式座钟,钟摆以不同的频率摆动,有的快得离谱,有的几乎停滞。玻璃柜台里陈列着数百块手表,从民国时期的怀表到最新款的智能腕表,时间在这里被切割成无数碎片。
柜台后,一位白发老人正戴着铜框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拆解一块1970年的上海牌手表。他的手指布满老人斑,却稳得出奇,镊子尖精准地夹起一根比发丝还细的游丝。
姑娘,修表?老人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沙哑却温和。
那明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玻璃柜台上:修命。
曹世安的手停顿了一瞬。他缓缓摘下放大镜,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动。照片上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胸口贴着心脏起搏器,旁边的病历卡清晰地标注着手术日期:2021年11月5日。
那是我孙子。老人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照片,在接触到起搏器位置的瞬间,一道几不可见的银光闪过。
你偷偷把时间往回拨了17秒。那明直视老人的眼睛,让他的心脏在完全停跳前重启。
座钟们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杂乱,仿佛在抗议这个被说破的秘密。曹世安沉默地走向店铺深处,从保险柜中取出一块造型奇特的怀表。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十二个小小的沙漏图案。
我欠他一条命。老人摩挲着怀表外壳,表盖弹开的瞬间,店内所有钟表突然停摆,也欠这个世界一条命。
那明从风衣口袋取出那条熟悉的银色手链,表盘吊坠上的分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留在现代,五年后我来收债;回魔法世界,债务清零。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转身望向里屋——透过半开的布帘,能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坐在藤椅上打盹,膝上摊着一本农历,中秋那页被折了角。
让我再陪老伴过一个中秋。曹世安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那明点头,将手链扣在老人枯瘦的手腕上。表盘亮起微光,显示【1825天23小时59分】——正好五年。
第4人——现代。小六在她脑海中报数,当前进度4/19,剩余时间9天15小时。
临走前,曹世安突然叫住她,将那块奇特的怀表塞进她手中:里面藏着我最后一次时间回卷,也许你用得上。
怀表入手冰凉,背面刻着一行花体英文:Time is a trick the heart plays on itself. (时间是一种心灵自导的戏法。)
那明正要推门离开,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店铺角落里,一座本应停摆的布谷鸟钟突然动了起来——木制小鸟弹出报时,却发出电子合成音:Tick-tock,Na Ming,tick-tock...
她猛地回头,只见曹世安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他们在看着。
店外传来无人机的嗡鸣。那明将怀表藏入内袋,推门走入阳光中。在她身后,钟表铺所有的钟表突然同时报时,嘈杂的声响中,隐约夹杂着电子设备启动的声。
转过弄堂拐角,那明取出怀表查看。表盖内侧刻着一幅微缩地图——老西门地铁站3号出口,旁边标注着【梅花Q的监控盲区,持续3分17秒】。
小六,她快步走向地铁站,调出下一个目标资料。
硬币在口袋中微微震动,新的坐标正在形成。而远处高楼上,一个戴着方块J面具的身影正放下望远镜,对着耳麦低声汇报:目标接触了4号钥匙,申请启动B计划。
耳麦那头,Joker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批准。记住,我们要的是活着的魔术师。
正午的阳光将她的影子压缩在脚下,怀表的滴答声与心跳逐渐同步。时间,这个最无情的魔术师,正在幕后准备着最精彩的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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