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州的春雨总是来得突然。那明正盘在新建的观星台打盹时,第一滴雨水砸在她鼻尖上。黑龙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看见无数银线从天而降,落在十年前还寸草不生的荒原上。如今这片被龙息温养的土地,麦苗已经能没过马蹄。
龙姨——!
清亮的少年音穿透雨幕。陈霁策马穿过麦田,玄色劲装被雨水打深了颜色。十四岁的少年王爷像株新竹般抽了条,唯有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还和小时候一样盛满星光。他翻身下马时,靴子陷进泥里三寸——这是去年那明用尾巴拍实的新土,肥得能攥出油来。
《云渊律》第三卷背完了?那明故意板起脸,龙须却忍不住去卷少年发梢的水珠。陈霁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先尝尝新麦做的龙须酥?甜香飘散的瞬间,黑龙的威严形象土崩瓦解。
麦田上空,一人一龙的飞行训练总是引得农人驻足。陈霁赤脚踩在龙脊上,脚底能感受到鳞片下澎湃的灵力流动。当那明翻转身子垂直爬升时,少年死死抱住龙角,笑声却比风声更清亮:再快些!让北漠的探子看看我们的厉害!
七月十五的云渊大集,早已不是当年的破烂长棚。青石铺就的街道两侧,挂着三百六十五盏琉璃灯笼——每盏灯罩上都嵌着片那明褪下的鳞,入夜后能自发亮起柔光。春桃执笔在账册上勾画,官服袖口沾了墨迹。忽然有阴影掠过纸面,她抬头望去,只见陈霁站在龙背上挽弓搭箭,一箭射落百丈外的柳叶。
满街喝彩声中,那明突然俯冲。龙翼带起的风掀翻了糖画摊子,老匠人却不恼,笑呵呵地用融化的糖浆画出新的图案——这次是少年挽弓骑龙的英姿。春桃望着天空出神,腕间的龙鳞手环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什么。
北漠铁骑来犯那日,关堡的铜钟响了十二下。柳清羽系甲胄时,发现陈霁已经自己套好了护心镜。少年王爷的银枪是用那明褪下的角打造的,枪尖一点寒芒,像凝结的龙息。
怕吗?柳清羽拂去儿子肩甲上的霜。
陈霁摇头,枪尖划出半个圆弧:龙姨说,我的回风落雁还差三分火候。话音未落,城外已经传来爆炸声。那明撞钟似的吼声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开:【小崽子们,该干活了!】
战场上的黑龙与平日判若两龙。百丈龙身完全舒展时,投下的阴影能覆盖半个荒原。陈霁第一次见识到那明真正的实力——她喷出的龙息不是火焰,而是无数细如牛毛的金针,每根针都精准地钉入敌骑眉心,却不伤战马分毫。
犯我云渊者!少年清喝声响彻战场。他骑在龙颈处,银枪所指,敌阵如麦浪倒伏。柳清羽在城楼上望见这一幕,恍惚看见十年前的自己。只是那时的玄铁荒原,还没有这般生机勃勃。
凯旋那夜,陈霁趴在龙背上睡着了。那明放缓飞行高度,让龙翼尖端掠过麦浪。熟透的麦穗沙沙作响,像是在唱一首安眠曲。少年梦中呓语:龙姨...糖葫芦...黑龙的尾巴尖轻轻一勾,从市集顺来的糖葫芦稳稳落在孩子枕边。
腊月的温泉池是云渊州最奢侈的享受。池底铺着星髓玉,泉水从龙形石雕口中吐出,永远保持着适宜的温度。陈霁的剑法已经能在龙背上施展全套,只是每次潜龙入海这招都会溅那明一脸水花。
打赢我?那明甩尾掀起三丈高的水墙,等你长出龙鳞再说。少年不服气地抹了把脸,突然偷袭龙须——这是他们玩了十年的把戏。柳清羽坐在池边批改公文,偶尔抬头,眼底映着一龙一人的剪影。他袖中滑落一枚铜钱,正反两面分别刻着与。
永熙三十二年的春分大阅,关堡外新建的校场站满了黑甲军士。这些士兵的铠甲上都烙着微型龙纹,是那明用分魄之术赐予的护体符。当陈霁骑着完全体的黑龙掠过军阵时,三万把长枪同时顿地,响声震得云层散开。
高空之上,少年望着自己长大的土地。麦田延伸处,新建的城池像棋盘般规整;曾经只有流民的荒原,如今阡陌纵横。最远处的烽火台闪着青光——那是用龙息点燃的永久信号,指引着更远的商队前来。
龙姨,陈霁突然俯身抱住龙角,你说父王当年为什么选这里?
那明龙须轻颤,十年前的记忆浮现:【因为你爹知道,这里的地下藏着龙脉。】她尾巴扫过一片云,露出底下闪烁的星髓矿脉:【而地上,会长出比龙脉更珍贵的希望。】
校场上的欢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柳清羽站在观礼台中央,看着儿子驾龙俯冲而下。少年银甲反射着阳光,像颗坠落的星辰。春桃捧着新制的王旗站在一侧,旗面上的黑龙纹已经改成双龙戏珠——小的那条龙,角特别尖。
夜幕降临时,那明盘在重修过的塔楼顶端。陈霁靠着龙爪喝酒,呛得满脸通红。柳清羽弹指冻住酒壶,换来儿子哀怨的眼神。春桃提着食盒上来,里面装着四人份的龙须酥。
明年,少年突然说,我要去皇城参加春闱。
那明喷了个响鼻:【把那帮书呆子烧得屁滚尿流?】
用文章。陈霁笑着往后一仰,正好倒在龙尾巴铺成的垫子上,就像您用龙息改变荒原一样。
夜风掠过荒原,带着麦香与炊烟。塔楼下的集市还未散尽,有孩童在唱新编的歌谣:黑龙摆尾十年整,荒原长出黄金城......歌声飘上云端,惊起几只铁羽鹰。它们飞越关堡时,看见塔楼顶端的黑龙正用尾巴卷着三个人类,像守着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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