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神君 第79章 迷城对峙·拾荒者的秘密

死寂的大厅中，时间仿佛被拉长。金属球体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映照着对峙双方紧绷的脸庞，也映照着水晶墙后那些逐渐“苏醒”、虎视眈眈的古代守卫沉默的阴影。

拾荒者的枪口在林轩、韩立、苏璃之间微微移动，最终似乎判断出林轩是领头者，更多地锁定了他的方向。那双从脏污布巾上方露出的眼睛，锐利如鹰，快速扫过三人的衣着、武器、站位，以及他们身后中央那缓缓转动的金属球体，眼神中除了警惕，还混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评估与计算。

林轩没有动，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对方。灰金色的剑意在体内缓缓流转，蓄而不发。他能感觉到，这个拾荒者身上没有幽影会那种阴冷污秽的阴影气息，也没有沉渊意志那般古老宏大的威压，有的只是一种在极端恶劣环境中挣扎求存、淬炼出的、如同顽石般的坚韧与……野性。对方的修为气息并不算很强，大概在元婴中后期徘徊，但那种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与狠劲，不容小觑。

韩立悄无声息地调整了站位，隐隐将苏璃护在身后，炽烈的剑意含而未露，但握剑的手指已然收紧。苏璃则迅速收起了分析阵盘，手指悄然扣住了袖中一枚小巧的星光梭。

“外来者。”拾荒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金属摩擦的腔调，“这里，是我的‘猎场’。”话语简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先到先得的占有意味。

“猎场？”林轩开口，声音平稳，“我们无意争夺你的猎物。只是路过，发现此地异常，进来探查。”

“探查？”拾荒者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枪口微微抬高，指向中央球体和水晶墙后的守卫，“惊醒‘沉睡者’，引来‘清理者’，这可不是明智的‘探查’。”他似乎对这里的机制有所了解。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苏璃忍不住问道，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拾荒者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星光梭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判断出她的阵法师身份，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冷淡：“‘镇星轨’的次级节点，第三十七号‘观测与稳定前哨’——如果记录没错的话。至于那些铁疙瘩……”他歪了歪头，示意水晶墙后，“是‘自律型区域防卫单元’，简称ARd。能量快耗尽了，动作慢，但数量多，而且认死理。一旦判定为入侵者，会追到能量耗尽，或者把入侵者拆成零件。”

他的话语透露出对这里相当的了解，绝非第一次到来。

“你经常来这里？”韩立沉声问。

“偶尔。找点还能用的‘零件’，或者‘记录水晶’。”拾荒者晃了晃枪口，“这里的东西，对我有用。对你们……未必。你们身上的味道，和这里格格不入。”他显然指的是林轩他们相对“鲜活”的生命气息和灵力波动，与这片死寂遗迹的沉淀感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水晶墙后，一具人形ARd似乎完成了“启动自检”，胸口黯淡的蓝色光球骤然亮起一丝！它举起沉重的金属手臂，对准了水晶墙——并非针对墙外的任何一方，而是做出了一个“准备破墙而出”的姿态！其他ARd也相继亮起光球，动作变得协调起来，无形的压力开始弥漫。

“看，被你们彻底激活了。”拾荒者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它们的第一目标是能量反应最强的活物，其次是试图靠近核心或存储区的目标。不想被缠上，最好现在退出去，关上门，让它们慢慢‘冷静’下来。”

“你能让它们冷静？”林轩捕捉到他话语中的细节。

拾荒者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然后从腰间那串零碎里，摸索出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表面刻着模糊符文的暗红色金属片，对着水晶墙后的ARd晃了晃。

奇妙的是，那些ARd胸口的光球，闪烁频率似乎放缓了一些，破墙的动作也出现了迟疑。但这效果并不稳定，一些ARd依旧保持着攻击姿态。

“老旧的身份识别碎片，有时有用，有时没用。”拾荒者收起金属片，“能量太低，权限也不够高。对付一两个还行，这么多……够呛。”

他看向林轩三人：“你们要么现在走，要么……准备打一场硬仗，而且会引来更多麻烦。这迷城里，可不只有ARd。”

“迷城？”林轩抓住这个新词。

“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林轩坦言，目光直视拾荒者，“我们需要修复我们的星舟，需要能量，也需要了解这片区域的信息。而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拾荒者嗤笑一声，“外来者，你们能给我什么？灵石？丹药？在这里和废石头没什么区别。法宝？能在这里正常运转的有多少？”他显然对外界通用的“硬通货”在葬星海的价值嗤之以鼻。

“信息。”林轩平静地说，“关于外面星海的变化，关于‘幽影会’，关于……可能正在逼近这片区域的危险。以及，”他顿了顿，“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拿到你一个人拿不到的东西——比如，更完整的身份识别权限，或者，这节点深处可能封存的、更有价值的‘记录’或‘能源’。”

拾荒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林轩提到的“幽影会”显然触动了他。他再次仔细打量三人，尤其是在林轩身上那隐隐与遗迹环境产生微弱共鸣的剑意上停留片刻。

“幽影会……那些阴影里的老鼠，也盯上这里了？”他低声自语，随即摇头，“不，他们盯上的恐怕是你们。能让那些老鼠追进葬星海深处的，可不是小角色。”他似乎在快速评估与林轩三人接触的风险与收益。

水晶墙后，那最先启动的人形ARd，似乎终于判定“身份识别碎片”无效或权限不足，胸口的蓝光转为淡红色，沉重的金属手臂猛地砸向水晶墙！

“嗙——！”

一声闷响，坚固的水晶墙剧烈震颤，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虽然未能一击打破，但显然撑不了多久！

其他ARd也纷纷转向，开始攻击各自面前的水晶墙！

“没时间犹豫了！”拾荒者语气急促起来，“帮我对付它们，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告诉你们一些关于‘迷城’和这片回廊的事情。但别指望我完全信任你们，也别打其他主意！”他提出了临时合作的建议，显然眼前的ARd威胁迫在眉睫，而林轩三人的实力看起来不弱，值得一用。

林轩看向韩立和苏璃，两人微微点头。眼下ARd是共同威胁，与这个似乎熟知地形的拾荒者合作，确实是最佳选择。

“好！”林轩果断应下，“怎么打？这些ARd的弱点？”

“能量核心在胸口光球！关节连接处相对脆弱！不要被它们围住，它们的配合很死板但力量极大！注意闪避它们的能量射击和擒抱！”拾荒者语速飞快，同时举起手中那粗糙的能量枪，对准了即将破墙而出的人形ARd，“我负责牵制和远程攻击薄弱点！你们近战解决！”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脆响，人形ARd面前的水晶墙终于破碎！它庞大的金属身躯撞开碎片，轰然踏入大厅，胸口的红光锁定离它最近的韩立，机械臂带着沉闷的风声横扫而来！

“动手！”韩立低喝，身形不退反进，炽白剑光骤然亮起，并非硬撼，而是如同灵蛇般贴着横扫的机械臂切入，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向ARd胸口那闪烁的红光核心！

与此同时，其他几面水晶墙也相继破碎，兽形、多足形等数具ARd冲入大厅，分别扑向林轩、苏璃和拾荒者！

大厅瞬间沦为战场！

林轩面对的是一具形如巨蝎、尾部带着能量尖刺的ARd。他身法展开，灰金色的剑意化作一道道锋锐的丝线，并非直接攻击其厚重的甲壳，而是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切割其关节连接处和能量传输管道！剑意中蕴含的那一丝“古老”与“沉寂”特性，似乎对ARd体内残存的微弱法则能量有一定干扰效果，使其动作出现了微不可察的迟滞。

苏璃并未与ARd硬拼，她身形灵动，在废墟间穿梭，手中星光梭不时射出，并非攻击ARd主体，而是射向大厅地面、墙壁上某些残留的阵法节点或能量导管断裂处！星光梭击中目标，有时会引发小范围的能量紊乱或碎片塌落，巧妙地干扰和分割ARd的追击路线，为林轩和韩立创造机会。

拾荒者则展现出了与其邋遢外表不符的精准与狠辣。他手中的能量枪射出的光束并不粗大，却异常凝练，专挑ARd光学传感器、关节缝隙、以及被林轩韩立破坏出的伤口攻击。他动作油滑，如同泥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ARd的攻击，并利用大厅内倒塌的巨石和金属残骸作为掩护，不断变换位置，嘴里还时不时蹦出几句简短的提醒：

“左边那个大家伙，右后足关节刚才被剑气刮伤了！”

“小心蝎子尾巴的能量蓄力！三息后爆发！”

“别碰地上那摊发蓝光的液体！是ARd冷却液，有腐蚀性和惰化灵气效果！”

在他的提示和三人默契的配合下，战斗虽然激烈，却逐渐稳住了阵脚。这些ARd毕竟能量匮乏，动作僵硬，缺乏灵智，在三位实战经验丰富、且各有特点的修士配合下，逐一被击破核心或破坏关键结构，变成一堆堆冒烟的废铁。

当最后一具多足ARd被韩立一剑贯穿核心，轰然倒地时，大厅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金属球体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旋转，以及满地ARd的残骸。

四人微微喘息，各自警惕地拉开一点距离。战斗暂时解决了共同的敌人，但彼此间的信任并未建立。

拾荒者检查了一下能量枪所剩无几的能量晶石，将其收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林轩三人，眼神依旧警惕，但少了几分最初的敌意：“身手不错。尤其是你，”他看向林轩，“你的剑气……有点特别，好像能干扰这些老古董的底层法则。”

“一点机缘。”林轩没有多解释，“现在，可以谈谈了吗？你答应带我们去安全地方，并分享信息。”

拾荒者点点头，指向大厅另一侧，那里有一条被ARd残骸半掩的、向下倾斜的通道：“跟我来。这里不能久留，ARd被激活和摧毁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别的东西，或者让节点本身的某些防御机制进一步启动。”

他率先走向通道，脚步轻快，显然对路径很熟。

林轩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跟了上去。韩立依旧保持着戒备姿态，苏璃则悄悄留下了一个微小的追踪标记在入口处。

通道狭窄而曲折，向下延伸，两侧是粗糙的开凿痕迹，似乎并非上古遗迹原有，而是后来者挖掘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金属氧化物的味道，偶尔能听到深处传来细微的、仿佛流水又似风声的诡异回响。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微光。拾荒者推开一扇由废旧金属板拼凑成的简易门扉，一个相对宽阔、被收拾得颇为整洁的地下空间映入眼帘。

这里像是一个临时的居所兼仓库。角落里铺着厚实的兽皮（不知来自何种宇宙生物）作为床铺，中央有一个利用某种晶体发热的小型取暖装置，散发出稳定的橘黄色光芒。四周的架子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收获”：锈蚀但结构精密的机械零件、黯淡的水晶薄片、刻着符文的金属残片、一些装在密封容器里的不明胶状物或粉末，甚至还有几本用不知名兽皮鞣制后书写的、字迹歪斜的笔记。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用炭笔画着一幅巨大的、虽然粗糙但细节丰富的区域地图！上面标注着许多符号和简略文字，赫然是这片“寂静回廊”部分区域，以及中心那座“星骸迷城”的内部结构示意！其中一些区域被打了红叉，一些画着问号，还有一些标注着简单的警告符号。

“坐吧，地方小，将就一下。”拾荒者随意地坐在一个金属箱上，取下脸上的布巾，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瘦削但轮廓坚毅的中年男子面容，左脸颊有一道深深的旧疤。他拿起一个水壶（里面是某种澄清的液体），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林轩三人，“现在，说说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被幽影会追杀？还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轩，“你身上那种和这片死地隐隐共鸣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你接触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