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淋宗某个山峰的某处山腰,仿佛被时光遗忘。
自那日朱浪一头栽倒在石床上,陷入无梦的深眠,已有整整三日。
洞府的门再未开启,只有顶部的透气孔,日升月落,将天光与夜色无声地更替。
洞府内,灰尘静静堆积,一切陈设保持着主人归来时的模样,唯有起居石室那张冰冷的石床上,蜷缩的身影,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悠长而平稳,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百知鸟在第一日试图用唠叨和啄咬唤醒老大失败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再聒噪。
它每日会从透气孔飞出去,在附近的山林间觅食些野果虫豸,偶尔也会飞到隔壁盛云的石室外,歪着脑袋打量片刻那紧闭的门。
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回,安静地守在朱浪枕边,蜷成一个小灰团,豆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大沉睡的脸,仿佛在守护一份失而复得的珍宝。
隔壁的石室,同样寂静。
盛云自那日进入后,也再未现身。
没有灯光,没有声息,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动静都欠奉,仿佛那里只是一间彻底的空室。
但若有感知敏锐者路过,或许能隐约察觉到,那石室周围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加凝滞、冰冷,光线也仿佛被微微扭曲、吸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下意识想要远离的异样感。
第四日清晨,当第一缕带着山林清新与朝露湿意的天光,再次透过透气孔,斜斜地洒在朱浪脸上时,那紧闭了整整三日的眼皮,终于,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扇,随后,缓缓地,掀开。
一双带着初醒的迷茫、疲惫未消、却已然恢复了几分清明的眼睛,映入了那束跳动着微尘的光柱。
没有立刻起身。
朱浪只是静静地躺着,望着头顶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石纹,感受着身下石床坚硬冰凉的触感,以及怀中那团温热、毛茸茸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小东西。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不是在逃亡路上的短暂休憩,不是在神秘“星梭”中的忐忑悬浮,而是真真切切,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全的家。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庆幸、释然、以及一丝近乎虚脱的安宁感,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漫过心田,滋润着那因连番剧变、生死搏杀而干涸龟裂的灵魂土地。
他没有立刻去检查伤势,也没有呼唤海浪。
只是这么躺着,让这份久违的、纯粹的“安宁”感,在四肢百骸、在神魂深处,缓缓沉淀、渗透。
直到腹中传来一阵清晰的、抗议般的“咕噜”声,和喉咙火烧火燎的干渴感,将他从这种近乎“放空”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饿了。也渴了。
他这才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是整个身体。
骨骼关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响,如同生锈的机器重新启动。
浑身肌肉依旧酸痛,尤其是经脉,传来隐隐的、如同被细砂纸摩擦过的刺痛感,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虚弱,已然消散了大半。
精神虽然依旧有些昏沉,却不再有那种随时会崩溃的紧绷感。
“唔……”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慢慢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怀里的百知鸟被惊醒,不满地“咕哝”一声,扑棱着翅膀飞到一旁,歪着脑袋看着他,豆眼里满是“你终于醒了”的控诉。
朱浪扯了扯嘴角,想给它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身已经硬得能立起来的、沾满干涸血迹和泥污的衣袍上,皱了皱眉。
“先……收拾一下自己。”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挣扎着下了石床,双腿有些发软,但勉强站稳。
走到洞府角落,那里有一个简陋的活水池。
他掬起冰冷的泉水,胡乱洗了把脸,又就着水池,大口大口地灌了几口,冰凉清冽的泉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爽的刺痛,却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然后,他费力地脱下身上那件几乎成了“铠甲”的外袍,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件干净的、同样是灰色、却柔软许多的常服换上。
简单的梳洗更衣,仿佛洗去了一层外在的污秽与疲惫,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几分。
做完这些,他才盘膝坐在一个简陋的蒲团上,沉下心神,开始内视。
体内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糟糕,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丹田气海近乎干涸,只有稀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灵气雾气缓缓流转。
几条主要经脉,尤其是强行催动“灵种”和经历空间跳跃时承受压力最大的手臂、胸腹经脉,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虽然不再流血,但灵力运转至此,依旧滞涩疼痛。
内腑的震荡基本平复,但气血两亏,元气大伤是肯定的。
最让他心疼的,是“灵种”。
那枚温润的翠绿色晶体,此刻光芒黯淡,体积似乎也缩小了一圈,原本蓬勃的生命气息变得微弱而迟缓,传递出一种清晰的“虚弱”与“不满”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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