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至,磐石城上空积聚的云层散开些许,吝啬地透下几缕算不上温暖的阳光,勉强驱散了晨间的料峭。
街面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市井的喧嚣重新成为主调,仿佛昨夜废弃矿道中的生死搏杀与乱葬岗上的诡异夜谈,都只是这座边城无数个不平静夜晚中,微不足道的一缕涟漪。
“有家客栈”大堂内,朱浪依旧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的茶杯早已续了不知几次水,变得淡而无味。
他看似悠闲,实则心神大半沉浸在【海浪】不断汇总、分析、更新的情报流中。
皎玉墨尚未归来,秦雪房中依旧寂静,柳飞燕则像只兴奋的蝴蝶,在客栈门口翘首以盼,时不时跑进来汇报“师父快到城门口了!”。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名身材中等、年约四旬、面容沧桑却不失精悍之色的中年汉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客栈。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几处补丁的藏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的羊皮坎肩,腰间挂着一柄看起来颇为古旧、却保养得锃亮的连鞘长刀。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内蕴,顾盼之际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锐利与洞察,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他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腰杆挺得笔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江湖豪气。
正是“追风侠”柳如风。
“师父!”
柳飞燕欢呼一声,如同一只归巢的乳燕,猛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汉子的胳膊,眼圈瞬间就红了。
“您可算来了!路上辛苦吗?伤都好了吗?”
柳如风那张严肃的脸上,在看到爱徒的瞬间,便如春雪消融般,露出了极为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容。
他伸出布满厚茧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柳飞燕的头,声音浑厚中带着慈爱:“傻丫头,师父没事。倒是你,一个人在这磐石城,没给几位友人添麻烦吧?”
他的目光,已然越过柳飞燕,落在了站起身的朱浪身上,随即又扫过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的秦雪,以及刚刚踏进客栈大门、气息微沉、显然有所收获的皎玉墨。
朱浪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晚辈朱浪,见过柳大侠。柳女侠侠肝义胆,助人为乐,何来麻烦之说。倒是我等,在贵地多有叨扰。”
柳如风连忙还礼,神色郑重:“朱公子言重了。小女顽劣,行事鲁莽,若非诸位多次出手相助、收留照拂,恐怕早已惹出祸端。柳某感激不尽!”
他这话说得诚恳,目光在朱浪、皎玉墨、秦雪三人身上仔细扫过,尤其在气息沉凝、隐隐带着剑意的皎玉墨,以及清冷出尘、气质非凡的秦雪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与深思。
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眼力,自然看出这三位“同乡”绝非寻常人物。
皎玉墨那股内敛的锋锐,秦雪那拒人千里的冰寒与深不可测,都绝非普通江湖客或寻常书生所能拥有。
至于朱浪……看似修为最弱(柳如风只能看出他气息微弱,以为是读书人身子虚)但气度从容,谈吐有度,且隐隐是三人中拿主意的那个,也绝非常人。
“柳大侠一路劳顿,快请坐下歇息,喝杯热茶。”
朱浪热情地招呼柳如风入座,又让伙计添茶倒水。
众人重新落座。
柳飞燕叽叽喳喳地向师父讲述着这几日的经历,说了与朱浪他们相识,受他们照顾,一起在城里逛逛云云。
柳如风含笑听着,不时点头,目光却始终带着审视,观察着朱浪三人的反应。
他久经江湖,深知女儿单纯,这番说辞必定经过修饰。
眼前这三位,绝不仅仅是“游学书生”和“武功高强的同乡”那么简单。
他们身上,有一种与这北地边城、甚至与普通江湖格格不入的气息。
“听燕儿说,几位是来自南方?游学至此?” 柳如风接过朱浪递上的热茶,状似随意地问道。
“正是。” 朱浪点头,面不改色地延续着之前的设定,“我与皎师弟、秦师妹一同游历,增长见闻。”
“路过北地,听闻冰原风光独特,便想来见识一番,不想途中出了些意外,滞留于此,幸得柳女侠热心相助。”
“原来如此。” 柳如风抿了口茶,目光微微闪动,“北地苦寒,民风彪悍,近来更是不太安宁。几位在此,还需多加小心。”
“不太安宁?” 朱浪顺势接话,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关切,“柳大侠指的是?晚辈这几日也感觉城中似乎……气氛有些不同往常。”
柳如风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压低了些声音:“不瞒几位,柳某此番前来磐石城,除了接应小女,也是受一位故友所托,调查一些事情。近来这北地,尤其是磐石城附近,很不太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继续道:“先是冰原深处似有异宝出世,引得不少……‘高人’前来,争斗不休,死伤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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