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恐惧,往往并非来自外界的刀光剑影,而是源于内心最不愿面对的角落,那片被遗忘、被压抑、或被重重伪装起来的脆弱之地。
朱浪紧紧捧着那颗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暖、柔和绿光的“灵种”,仿佛捧着溺水者最后的救命稻草。
掌心里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带着生命本源的暖流,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稍稍驱散了盘踞在他骨髓深处的寒意,也冲淡了几分身处绝境、与世隔绝的恐慌。
他沿着地下暗河那若有若无的流水声,在微弱磷光和灵种光芒的指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被黑暗与魔气笼罩的地底世界中艰难前行。
这片地下空间,其广袤与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巨大的溶洞穹顶高不见顶,仿佛倒扣的黑色天幕,下方怪石嶙峋,布满湿滑的苔藓和奇形怪状、散发着幽光的真菌。
无数条岔道、裂缝、狭窄的甬道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暗河时隐时现,有时是脚下潺潺的溪流,有时又隐入岩层深处,只闻其声。
空气中弥漫的魔气,虽然被灵种自然散发的纯净生命气息本能地排斥、净化着周围一小片区域。
但那种无孔不入的、带着腐朽、阴冷、死寂和混乱意念的气息,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从四面八方渗透、侵蚀着他的护体灵光,试图钻入他的毛孔,侵入他的识海。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吸入冰碴和毒雾,冰冷刺骨,又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在这暗无天日、只有微弱磷光和灵种光芒照亮的鬼地方,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
饥饿、干渴、疲惫、寒冷,以及体内灵力和体力的双重枯竭,像无数只小虫,不断啃噬着他的意志。
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重若千钧,脚底被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的碎石硌得生疼。
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不断打着架,全靠一股“不能倒下、倒下去就可能再也醒不来”的求生本能在支撑。
体内那点本就微薄的灵力,在抵抗魔气侵蚀、维持基本体温、点亮灵种光芒(虽然这光芒几乎不消耗他灵力,但要维持灵种在体外的活性,本身就需要他分出一丝心神联系)
以及支撑身体活动的多重消耗下,早已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濒临枯竭。
“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
朱浪喉咙干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火烧火燎的痛楚。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哑作响。
额头上滚烫,脸颊却冰凉,一阵阵冷热交替的晕眩感不断袭来。
他知道,自己发烧了。
在这魔气弥漫、阴冷潮湿的绝地,他这具“天生绝脉”、本就不甚强健的身体,终究还是扛不住了。
灵种的生机滋养主要作用于经脉和内腑,对于这种因环境恶劣、心力交瘁引发的外感风寒(姑且称之为风寒),效果有限。
“海浪……扫描一下……附近……有没有……稍微……安全点……能休息的……地方……我……我快……撑不住了……”
他艰难地下达指令,声音都虚弱得几乎要断掉。
【深度扫描启动……扫描完成。
左前方三十米处,岩壁有凹陷,形成一小型天然岩洞。
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空间约五立方米,相对干燥,未发现活跃生命体及高浓度能量反应。
是目前探测范围内,综合危险系数最低的临时休息点。】
【警告:岛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体温异常升高(38.7℃),
灵力水平低于安全阈值,精神疲劳度极高,建议立即停止移动,补充水分,尝试调息恢复。】
【海浪】的电子音依旧平静无波,但语速比平时略快,显然也分析出了岛主当前状态的极端糟糕。
它没有积分,无法提供直接治疗,只能给出最优建议。
朱浪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海浪】指示的那个岩洞。
洞口果然狭窄,布满湿滑的青苔,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
洞内比他想象的还要小,堪堪能让他蜷缩着躺下,地面是冰冷的岩石,凹凸不平,但确实比外面湿漉漉的苔藓地要干燥一些,也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仿佛在蠕动的菌毯。
他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积攒起一丝力气,从储物袋里摸出最后半葫芦清水(幸亏之前省着喝),颤抖着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他不敢多喝,还得留着。
然后,他几乎是榨干了经脉里最后一丝灵力,配合着几块下品灵石(也是最后的存货了),在狭窄的洞口布置了一个最简单、最粗糙的隐匿兼警示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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