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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元故意拉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眼神看得刘民心中发毛，“一个月之后，你们当中还有人未能炼制出合格的回春丹……呵呵，那个后果，我想你们是绝对不会想知道的。”
他没有明说后果是什么，但那轻描淡写的“呵呵”两声，以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人感到心悸。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山岳般压在了刘民、王寿和林凡的心头。
王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林凡的眉头也锁得更紧了，他那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显然，这个期限和未知的惩罚，也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刘民的心同样沉了下去。一个月的时间，看似不短，但对于炼制一种全新的、难度远超以往的丹药而言，却显得异常紧迫。尤其是王元之前展现的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每一个步骤都对灵力、神识和经验有着极高的要求。
他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盘算着。其他环节，他或许还能凭借自己的神识优势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去弥补，但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却是他目前难以克服的。
“前辈，”刘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而非质疑，“方才观前辈炼丹，单是提取药液精华，便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这般长时间的灵火操控，对灵力的消耗巨大，晚辈等人修为尚浅，恐怕……恐怕难以维继。”
他这话一出口，王寿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前辈，我等炼气期的修为，灵力实在有限，莫说一个时辰，便是半个时辰，恐怕也……”他说到一半，便在王元那冰冷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噤声了。
炼丹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王元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民，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那股无形的威压却似乎又重了几分。“这是你们的事情。”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仿佛刘民提出的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借口。
刘民的心猛地一沉。若是连这个问题都无法解决，那这回春丹的炼制，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刘民感到一阵绝望，甚至开始思考是否有其他脱身之法时，王元却又缓缓开口了，语气依旧冰冷，但话语的内容却让刘民和林凡的眼神同时微微一动。
“况且，”王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谁告诉你们，这药液精华提取出来，便要当场用尽，一气呵成地完成所有步骤？回春丹虽然比你们之前接触的丹药要复杂一些，但其炼制难度，也远未到那般苛刻的程度。”
此言一出，刘民和林凡几乎是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没有言语的交流，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如释重负，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元这话，无疑是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如果不需要一口气完成所有步骤，那么灵力续航的问题，便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们可以将炼丹过程分解开来，先专注于提取某几种药材的精华，待灵力恢复后再继续。虽然这样会大大增加炼丹的时间，也可能影响成丹的品质，但至少，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目标。
王寿显然也听懂了王元话中的含义，那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看向王元的眼神中，也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希冀。
“哼。”王元似乎对他们这副模样有些不屑，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摆了摆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丹药和法门都已经给了你们，药材稍后自会送到。一个月，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三人，径直转身，朝着炼丹房深处的一扇小门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后。
随着王元的离开，炼丹房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才稍稍减退了一些。
刘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了一眼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王寿，又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凡，心中百感交集。
“只要不是一口气炼制出来就行……”刘民在心中默念着。
至于炼丹的具体步骤和王元演示时的诸多细节，他方才已经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将能记下的都牢牢刻印在了脑海之中。虽然《灵目术》在观察炉内变化时效果有限，但王元投入药材的顺序、掐动法诀的手势、以及控制火焰时的灵力波动，他都记了个七七八八。
“回去之后，需得立刻将这些细节重新梳理一遍，不可有丝毫遗漏。”刘民暗自盘算，“只是，这理论与实际操作之间，终究隔着一道鸿沟。究竟能否成功，还要看真正的炼丹效果如何。”
他掂了掂手中那枚温润的回春丹，感受着其中精纯的药力，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一场严峻的考验。
这陈家，究竟想利用他们这些新晋炼丹师做什么？这回春丹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刘民隐隐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炼丹任务，更像是一场筛选，一场关乎他们未来命运的筛选。
王元的身影消失在炼丹房深处的小门后，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刘民、王寿和林凡三人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更深沉的压力又从心底涌了上来。
“一个月……一个月……”王寿嘴唇哆嗦着，失魂落魄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他此刻的模样，与之前在王元面前强装镇定的样子判若两人，那份源自骨子里的恐惧与无助暴露无遗。
林凡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是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有些发白。他没有看另外两人，目光投向炼丹房的出口，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刘民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瞥了一眼状态不佳的王寿，又看了一眼沉默的林凡，心中念头急转。王元最后那句“不需要一气呵成”，无疑是一线生机，但也仅仅是一线生机。回春丹的炼制难度，依旧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三人沉默地走出了炼丹房，穿过幽深的回廊，回到了他们各自被软禁的小院区域。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心中的阴霾。在各自小院门口，三人没有多余的交流，只是眼神复杂地交错了一下，便各自推门而入。
“砰。”王寿的小院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他背靠着门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方才在王元面前的压抑，以及对那未知惩罚的恐惧，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
过了好一会儿，王寿才慢慢直起身子，脸上的惊惶与忐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先前表现截然不同的阴沉与倨傲。他走到庭院中央，环视了一圈这简陋的小院，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哼，区区陈家，若非我王家遭逢大变，岂容尔等如此放肆！”他低声自语，眼神中闪烁着怨毒与不甘，“还有那王元，不过是仗着修为高深罢了，论炼丹天赋，我王寿何曾输于人后！”
他一甩袖袍，走到房间门口，推门而入。房间内的陈设依旧简单，但他此刻却仿佛回到了曾经锦衣玉食的时光，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他走到床边，从自己那看似普通的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尊约莫半尺高的丹炉。
这丹炉通体呈现暗金色，材质非金非玉，炉身浑圆，其上雕刻着繁复而古朴的云纹。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丹炉两侧的炉耳，竟各自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巧金龙，龙口大张，龙须飘逸，显得威武而不失精致。丹炉甫一出现，整个房间内似乎都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贵气。
王寿抚摸着丹炉冰凉的表面，眼神中充满了自负：“有‘盘龙金鼎炉’在，区区回春丹，何足道哉！”他冷哼一声，随即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十数块下品灵石，手法娴熟地一一嵌入丹炉底部一圈不起眼的凹槽之中。
随着最后一块灵石嵌入，那些凹槽中亮起微弱的灵光，与炉身上的云纹隐隐呼应。这“盘龙金鼎炉”显然并非寻常修士所用的凡品丹炉，而是通过某种精巧的机关锻造而成，内藏玄机。其内部铭刻着一道微型火阵，可以凭借镶嵌的灵石作为能源进行催动。这火阵所产生的火焰，其威能虽说比不上真正的地火那般霸道，但比起炼气期修士自身修炼出的灵火，却是丝毫不差，甚至在持久性和稳定性上更胜一筹。
更重要的是，有了灵石作为能源驱动，使用者便无需消耗自身大量灵力去维持火焰，只需集中精神控制火候的强弱与变化即可。这对于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炼气期修士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助力。而这，也正是王寿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迅速恢复“自信”，甚至敢于在心中轻视陈家与王元的真正凭借之一。
“哼，一群土包子，哪里见过我王家这等宝贝。”王寿将丹炉稳稳放在桌案上，脸上那副倨傲的神情更甚，“一个月？给我十天，我就能炼出那回春丹！到时候，倒要看看你们陈家还有什么话说！”他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成功炼丹后，扬眉吐气的场景，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与此同时，在隔壁不远处的另一座小院内，林凡却并未立刻开始准备炼丹。他如同一道幽影般，在不大的庭院中缓缓踱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院墙的每一个角落，检查着是否有隐藏的禁制或监视手段。
院中的杂草依旧，几只不知名的虫豸在草叶间发出细微的鸣叫。林凡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走到一棵歪脖子老树下，看似在欣赏树叶的纹理，嘴唇却在无声地翕动着。
“老师，这小院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并无阵法禁制残留，也没有被神识窥探的痕迹。先前王元带我们去的炼丹房，守卫森严，倒是有些古怪。”他的声音极低，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但若是仔细倾听，便能发现他的话语条理清晰，显然是在与某人进行着交流。
片刻之后，一道苍老而略显虚弱的声音，如同细线般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嗯，万事小心为上。那王元修为不弱，至少是炼气三层中期，你莫要轻易招惹。此次让你混入陈家，本是想让你寻觅一味‘凝魂草’，如今看来，倒是要先应付这炼丹之事了。”
林凡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微微一动：“弟子明白。这回春丹的炼制，弟子尚有几分把握，只是那王元给的期限是一个月，若是不成，恐有麻烦。”
“一个月么……”那苍老的声音沉吟了片刻，“无妨，你尽力便是。为师传你的《玄冰诀》本就耗费灵力，炼丹之事，量力而为。实在不行，为师再想办法。切记，你的目标是尽快提升修为，等你修为到了炼气后期，我就设法带你回北原。”
“北原……”
林凡站在自己那小院的歪脖子老树下，口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那双总是覆盖着一层寒冰的眸子深处，此刻却仿佛有两簇幽幽的火焰在跳动。
老师的声音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特别是那句“等你修为到了炼气后期，我就设法带你回北原。”
北原！
那是一个只存在于老师描述中的，波澜壮阔，远比这贫瘠南岭精彩万倍的地域！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宗门林立，天骄辈出，奇珍异宝层出不穷，更有传说中的通天玄功，能够让人一步步踏上真正的修行大道。
林凡的呼吸不由得微微急促了几分。他记得老师曾带着一丝追忆和向往提及，北原真正的强者，能够移山填海，摘星拿月，而年轻一辈的翘楚，则会为了那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庞大资源的“九十九王”之位，展开殊死搏杀。
九十九王！
每一个王位，都代表着一方霸主，代表着无尽的资源与话语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