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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重生一零,我靠什么立足 > 第48章 掉落的竹篾由谁来执起

新乡村东头的改造如火如荼,而村西头顾安家那间低矮的老屋作坊里,另一场关于“筋骨”与“匠心”的无声战役,也在酷暑中持续着。

作坊不大,泥土地面,墙壁被经年的竹屑染成了淡淡的黄褐色。唯一对抗八月中旬毒辣暑气的,是屋顶悬挂着的一台老式吊扇。

扇叶“吱呀呀”地转动着,搅动着粘稠闷热的空气,吹起的风也是温吞的,带着竹子的清香和汗水的咸涩,卷起细碎的浅黄色竹屑,如同微型的金色沙暴在光束里飞舞。

作坊的主人,顾安的父亲顾沛和爷爷顾文波,正赤膊上阵。古铜色的脊背被汗水浸得油亮,反射着从高窗斜射进来的炽烈阳光,像涂抹了一层桐油。汗水顺着他们深刻的脊椎沟壑蜿蜒而下,洇湿了松垮的粗布裤腰。

沈知微镜头首先对准了顾文波老人。他坐在矮凳上,布满老年斑和厚茧的双手稳如磐石。一根碗口粗的毛竹竖立在他身前,顶端被木架固定。只见老人深吸一口气,布满青筋的手臂肌肉贲张,手中的厚背篾刀精准地劈入竹端——“咔嚓!”一声脆响,坚韧的竹筒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接着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篾刀沿着竹纹快速游走,如同游龙入海,“唰!唰!唰!”竹皮层层剥离,裂解成宽度均匀的长条!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竹子被剖开时的清冽气息。

老人动作沉稳而富有韵律,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竹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和飞溅的细小竹绒。汗水沿着他花白的鬓角滚落,滴在脚下的竹屑堆里,瞬间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镜头转向顾沛。他坐在父亲旁边的工作台前,台面上堆放着父亲劈好的篾条(薄竹片)。顾沛的双手关节粗大,指腹上布满新旧交错的划痕和勒痕,那是竹篾留下的印记。他神情专注,眼神锐利。只见他拿起几根浸过水的柔软篾条,水浸增加蔑条韧性,手指翻飞如同穿花蝴蝶。篾条在他指尖跳跃、穿插、压紧、扭转……

粗粝的拇指用力压下篾条,青筋微凸;灵巧的食指与中指精准地将细篾穿过预设的孔眼;坚韧的竹篾勒进指腹的软肉,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白痕。

一个结实耐用的簸箕底部雏形,在他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动作中逐渐显现。篾条纵横交错,编织紧密,结构清晰。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渗出,滚过眉骨,滑入眼角,他只能不时地用力眨眨眼,或用胳膊内侧飞快地蹭一下。

吊扇徒劳地搅动着热浪,作坊里像个蒸笼。顾峰有时会跑进来帮忙递篾条或收拾废料,待不了几分钟就满头大汗地跑出去透气。只有顾沛父子,仿佛感受不到这灼人的温度,他们的世界只剩下手中的竹篾和眼前编织的器物形状。汗水滴落在半成品的竹筐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又被新的篾条覆盖。

作坊角落里,已经堆放了不少成品:结实的大竹筐、轻便的簸箕、细密的竹筛……沈知微的镜头扫过这些器物,质朴无华,却充满了手工的温度和实用智慧。

“沛哥!簸箕好了没?工地那边等着装碎石呢!”顾老石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好了好了!刚打好底,马上收边!”顾沛头也不抬地应着,手上动作更快了。 很快,一个崭新的簸箕就被顾老石宝贝似的拿走了。“嘿!还得是顾家爷俩的手艺!塑料簸箕轻飘飘的,一铲碎石就变形,哪比得上这个扎实!”他的夸奖带着由衷的认可。

这几天,顾家作坊赶制的竹筐、簸箕、挑土篓,源源不断地送往村东头的工地,成了装运碎石、泥土、工具的得力助手。它们粗糙却坚韧的肩膀,默默承载着新乡村蜕变的重量。看着自己的手艺能在村子的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顾沛和顾文波布满汗水的脸上,会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是竹编技艺在当下,最直接、最荣耀的价值体现。

沈知微的镜头捕捉到了这份欣慰的笑容,也捕捉到了笑容背后更深的忧虑。

沈知微安静地站在作坊略显昏暗的角落,摄像机运转着,忠实记录下这汗水流淌、篾条飞舞的珍贵画面。她拍下了顾文波劈竹时如山岳般的沉稳,拍下了顾沛指尖翻飞的精妙,拍下了汗水滴落竹篾的瞬间,拍下了成品被村民欣喜取走的场景。

然而,当她尝试更全面地记录这门技艺的细节,复杂的起底手法、特殊的锁边技巧、加固关节的秘法…她发现,镜头无法完全捕捉那些沉淀在岁月与指尖的微妙感觉。顾文波老人偶尔会喃喃自语一些沈知微听不懂的“切口”(老篾匠的行话术语),描述着篾条的“性子”和编织的“筋骨”。许多关键步骤,依靠的是数十年积累的手感和经验,非言语和镜头所能尽述。

更让她心头沉重的是,整个作坊里,只有顾沛和顾文波两个身影。顾峰偶尔来帮忙,也只是跑腿打杂,并未真正上手学习这繁复精巧的技艺。村里其他的年轻人呢?他们或在工地挥汗如雨,或在谋划着外出打工。镜头之外,是这门传承了几代人的竹编工艺,正面临着后继无人的严峻现实。

趁着顾沛收完一个簸箕边、擦汗喝水的间隙,沈知微轻声开口,声音在风扇的嗡鸣和劈竹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沛叔,文波爷爷,您们的手艺…真的太厉害了。镜头只能拍下一点皮毛。这些技巧,现在村里…还有其他人会吗?或者,有年轻人愿意学吗?”

顾沛端着粗瓷碗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默。他看了一眼父亲。顾文波老人停下手中的劈刀,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难喽…这活计,苦,累,又换不来几个钱。塑料盆桶多便宜,谁还稀罕这个笨家伙?”他抚摸着手中光滑的篾条,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无奈,“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怕是要断在我们这辈人手上了。”

作坊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只有吊扇依旧“吱呀呀”徒劳地搅动着令人窒息的闷热空气,竹屑在光束里无声地打着旋儿。

沈知微的心被刺痛了。她调整镜头,给了顾文波抚摸篾条的苍老双手以及顾沛沉默侧脸一个特写。她在心中默默构思着视频的旁白:“镜头能记录下汗水的闪光和指尖的舞蹈,却难以挽留一门在时代洪流中逐渐沉寂的古老技艺。当塑料的便捷淹没了竹编的坚韧,谁来拾起这根即将滑落的篾条?新乡村的筋骨在工地重塑,而顾家作坊里流淌的指尖智慧,同样需要被看见、被铭记、被传承。不要让这份属于竹子的诗篇,只在影像里成为绝响。”

她知道,时代的浪潮无可阻挡。后世的人们可能不再需要笨重的竹筐来装土石杂物,那些廉价的塑料制品足以胜任。竹编的未来,或许正如顾安偶尔提及的零星碎片 “工艺品小型化”?融入现代生活美学?成为承载文化记忆的精巧物件?就像那正在村东头崛起的“食茶”凉亭,竹编的茶托、杯垫、甚至灯罩,是否能焕发新生?

但这都是后话。此刻,在这蒸笼般的作坊里,汗水浸润的篾条,仍在顾沛父子布满老茧的手中,坚韧地编织着属于今天新乡村的实用与坚守。

沈知微的镜头,沉重而珍视地记录着这份在酷暑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古老火光。她必须让更多人看到,在钢筋混凝土的轰鸣之外,还有这样一场关于竹与手的、无声却惊心动魄的传承之战。

深夜,沈知微小姐妹房间的cRt屏幕上幽光闪烁。她将今日剪辑好的工程进展视频(养护路面、夯实土地、平整运动场)上传完毕后,鼠标箭头却久久停留在一个单独的文件夹上。里面是她几天来在顾沛家闷热作坊里拍摄的素材,汗珠滚落古铜色脊背、篾刀劈开翠竹的脆响、竹篾在粗粝指尖翻飞的残影。

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个文件夹命名为《顾村筋骨·指尖的竹编诗篇》,新建了一个帖子:

“在新乡村热火朝天的蜕变之外,老屋作坊里,一场关于‘消失’的无声战役正进行。赤膊、汗水、吱呀的老吊扇,篾条在顾家父子指尖跳动编织成坚韧的容器,承载着村东头工地上的砂石与泥土。镜头只能捕捉技艺的皮毛,却无法逆转时代的洪流。当塑料淹没日常,谁来拾起这根即将滑落的篾条?请看,顾沛与顾文波的竹编坚守——” 她附上了精心剪辑的精华片段:

开场,一滴浑圆的汗珠,从顾文波花白的鬓角滚落,“啪嗒”砸在刚劈开的、泛着青绿光泽的竹篾上,瞬间洇开。

顾文波篾刀劈竹的“咔嚓”脆响声音被放大,竹筒裂开如花瓣绽放的慢镜头。

顾沛双手特写,布满新旧伤痕的手指如何灵巧地穿插、压紧、扭转篾条,篾片勒进指腹软肉留下白痕的细节。

镜头展现闷热作坊,老吊扇徒劳搅动热浪,金色竹屑在光束中飞舞。顾沛赤膊上阵,汗水在脊背沟壑汇成细流。

顾老石欣喜取走新簸箕:“塑料簸箕一铲碎石就变形,哪比得上这个扎实!”

沈知微提问后,顾沛沉默的侧脸和顾文波老人抚摸篾条时平静却无奈的眼神特写。旁白是她内心独白:“镜头能记录舞蹈,却难挽留沉寂…谁来拾起这根篾条?”

画面定格在作坊角落堆积的成品竹器上,质朴、坚韧,在昏暗光线下沉默如山。背景是吊扇单调的“吱呀”声。

沈知微没抱太大希望。工程视频的热度在持续,但竹编…太古老,太“土”了。她点击了发布,便疲惫地关机休息。

第二天清晨,当她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查看后台时,惊讶地发现那个关于竹编的帖子后面,跟帖数竟一夜之间暴涨!远远超过了同期的工程视频!

她急切地点开评论区,滚烫的文字扑面而来:

「卧槽!这劈竹的镜头!太震撼了!汗珠砸在竹篾上那一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竖起大拇指)」

「老爷子手稳如磐石!这刀工,这力道,没有几十年功夫练不出来!真正的匠人!(泪目)」

「镜头给到师傅的手指特写了吗?!那些伤痕和老茧!这就是传说中的‘手艺人勋章’吧!肃然起敬!」

「作坊环境看得我窒息…只有老吊扇!师傅们赤膊上阵汗流浃背…对比那些空调工作室的手作博主,这才是真正的热爱与坚守啊!」

「顾大叔说得对!塑料簸箕在工地就是战五渣!这竹筐竹簸看着就扎实可靠,装石头泥土最合适!这才是实用主义的美学!」

「视频最后的沉默和老爷子的眼神…破防了!这么好的手艺要失传?不能啊!(抓狂)」

「博主拍得太好了!不仅仅是记录,是有感情的凝视!旁白那句‘谁来拾起这根篾条’,直接给我问哭了…(哭泣)」

「@手工非遗保护 @乡土文化研究所 大佬们快来看啊!这里有好东西!急需关注和保护!」

「只有我在想这个能转型吗?这么精湛的手艺只编簸箕太可惜了!做灯罩!做茶盘!做收纳筐!设计一下,绝对是高级感爆棚的工艺品!」

「对!楼上 1!小件化、精品化!比如用更细的竹丝编茶则、茶针筒、笔筒!肯定有市场!支持环保手作!」

「Up主!求更详细的教程!哪怕只是某个小技巧也行!想学!」

「那个篾条勒进指头的画面真的…太有力量感了。这就是‘匠心’的重量吧。」

更让沈知微心跳加速的是私信栏闪烁的红点!

「您好,我是‘守艺’公益平台的编辑,被您拍摄的新乡村竹编深深打动!希望能获得授权,将视频纳入我们的传统手工艺保护库,并探讨可能的扶持项目!」

「沈小姐?我是‘拙木工房’的主理人小林。视频里顾师傅的编法和我们研究的‘新派竹艺’理念很契合!我们想购买一些他们的基础竹编半成品(如精细的篾片、特殊编织纹样的小部件)用于创新家具设计!能否帮忙联系?价格好商量!」

「小蜜蜂你好!我是省工艺美术协会的理事,看了竹编视频非常震撼!协会计划下个月组织一次‘寻访民间匠人’活动,新乡村竹编是重点考察对象!请务必留住老师傅们!」

沈知微捧着屏幕,手指微微颤抖。窗外,新乡村的清晨宁静安详,鸟鸣清脆。而她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没想到,那间闷热作坊里流淌的汗水、那近乎悲壮的坚守,透过镜头,竟能点燃如此汹涌的共鸣与热切!

她几乎是跑着冲向村西头的顾家作坊。清晨的暑气还未蒸腾起来,作坊的门开着,顾沛正蹲在地上整理篾条,顾文波坐在矮凳上,眯着眼,手中的劈刀正要落下。

“沛叔!文波爷爷!”沈知微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脸颊因奔跑而泛红。

顾沛抬起头,有些诧异:“微微?这么早?工地上有事?”

“不是工地!是…是竹编!你们的手艺!火了!”沈知微把摄像机屏幕转向他们,快速点开那个视频,播放着那些滚烫的评论和私信。

作坊里很安静,只有吊扇“吱呀”的声音。顾沛凑近屏幕,眯着眼,吃力地辨认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顾文波放下了劈刀,也缓缓站起身,布满皱纹的脸凑了过来。

起初,父子俩的脸上是茫然和不相信。但当沈知微念出那些充满了惊叹、敬佩和急切询问的留言,特别是念到“真正的匠人勋章”、“破防了”、“想学”、“求合作”这些字眼时,顾沛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顾文波老人混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那句“镜头能记录舞蹈,却难挽留沉寂…谁来拾起这根篾条?”,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篾刀木柄,嘴唇轻轻翕动着。

“……他们…真这么说?”顾沛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沛叔你看!”沈知微指着那条说要买篾片半成品的私信,“还有公益平台想保护,工艺美术协会要来看!很多人想让你们做更精细、更漂亮的竹艺品!不光装土,还能当摆设,当宝贝!”

顾文波老人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坊里弥漫的竹香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冽。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沈知微,望向作坊外阳光下随风摇曳的翠竹,又缓缓落回自己布满沧桑和老茧的手上。那眼神里,长久以来的沉寂无奈,第一次被一种复杂的光芒所取代,有惊讶,有难以置信,有被认可的悸动,更有一丝…微弱的、几乎熄灭又被重新点燃的希望火苗。

“爸…”顾沛看向父亲,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顾文波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拿起一根光滑柔韧的篾条,在布满伤痕的手指间轻轻捻动。许久,他才用那沙哑却清晰了许多的声音低语道: “原来…这篾条,还有人想拾起来啊…”

吊扇依旧“吱呀呀”地转着,搅动着作坊清晨微凉的空气,但似乎不再那么徒劳。金色的竹屑在光束中飞舞,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

沈知微知道,这场关于指尖技艺的无声战役,或许刚刚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网络世界的星火,不仅照亮了顾村的新路与凉亭,也照亮了这间古老作坊里,一根即将滑落的篾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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