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轻飘飘地裹住林家庄园的废墟。断壁残垣间,未燃尽的木柴还冒着缕缕青烟,焦黑的梁柱上嵌着半截黑气链刃,刃尖的腐锈在晨光中泛着暗绿,像极了昨夜死去族人伤口上的脓疮。林星辰蹲在瓦砾堆前,指尖捏着一块磨损的星辰石——石面的光纹早已黯淡,边缘却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刻痕,是“小远”两个字的缩写。
他想起昨夜战斗结束后,在了望塔废墟里找到这颗石头时的场景:十六岁的护卫林远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死死攥着这颗他攒了三个月俸禄买的星辰石,说要等战后送给妹妹当生辰礼。可现在,石头还在,人却没了。
“小远,对不起。” 林星辰在心中默念,指尖轻轻摩挲着刻痕,冰凉的石面让他眼眶发酸。他站起身,望向不远处的临时坟地 —— 十七座新坟排成一排,坟前插着简陋的木牌,上面写着逝者的名字,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来不及刻全,只标着 “护卫张三”“弟子李四”。族人们还没来得及悲伤,就已经拿起工具清理废墟,他们的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倔强的韧性。
“宿主,林远山在地牢中试图调动黑气,虽未触发传讯信号,但左胸的暗月魂符波动异常,建议审判时优先拆解,避免被暗月宗大护法感知。” 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林星辰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将星辰石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 这颗石头,他要替小远交给她妹妹。刚整理好衣袍,身后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联军首领赵烈穿着玄色铠甲,腰间佩着一把青铜剑,剑鞘上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黑气痕迹,显然是昨夜战斗时留下的。
“林少主,看你蹲在这儿许久,是在缅怀逝者?” 赵烈的声音比晨光更暖,目光落在林星辰泛红的眼眶上,却没有多问,只是递过来一个水囊,“喝点水,战后身子要紧。”
林星辰接过水囊,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中微微一暖。他仰头喝了一口,清冽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些许干涩。“多谢赵首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联军营地,“您今日前来,是为情报共享的事?”
“正是。” 赵烈走到他身边,望着那十七座新坟,眼神也沉了下来,“我们联军查探到,暗月宗近期在落星谷增派了兵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林少主之前说掌握了暗月宗的进攻路线,可否详细说说?”
林星辰引着赵烈走向临时指挥帐篷,帐篷内的石桌上摊着三张地图,他指尖点在暗月宗分部草图的密室标记上:“根据林远山的供词,暗月宗的青阳城分部藏着‘星辰原石’的勘探记录。他们进攻林家,一是为了星辰腰带,二是为了确认原石的具体位置 —— 林远山说,原石就在林家禁地的星辰阵下。”
“星辰原石?” 赵烈的眼神骤然锐利,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传闻那是上古星辰神留下的至宝,能助人突破化灵境瓶颈。暗月宗若是拿到,不仅我们联军,整个青阳城的势力都会遭殃!”
林星辰点头,心中却掠过一丝顾虑:联军如此重视原石,若是找到,他们会不会与林家争夺?但转念一想,现在林家实力薄弱,没有联军的帮助,连守住禁地都难,更别说保护原石。“我建议,我们先联手清理落星谷的暗月宗据点,再派人探查林家禁地。” 他压下心中的权衡,语气坚定,“一来能削弱他们的力量,二来也能抢在暗月宗前找到原石。”
赵烈刚要应下,帐篷外突然传来护卫的声音:“星辰哥,族老们已经在石楼前集合,就等您去审判林远山了。”
“好,我这就过去。” 林星辰对赵烈歉意一笑,转身时却又被赵烈叫住。
“我跟你一起去。” 赵烈的眼神郑重,“暗月宗的内鬼,该让所有人看看背叛的下场,也让联军的士兵知道,勾结外敌的人,无论在哪都不会有好结果。”
两人并肩走向石楼,沿途的族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林虎扛着雷光短刃跑过来,脸上还沾着木屑,声音里带着愤愤不平:“星辰哥,林远山在牢里还嘴硬,说就算死,也要拉着我们垫背!我刚才去送水,他还想扑过来咬我!”
林星辰摸了摸林虎的头,这孩子比小远还小一岁,却已经能独当一面。“别跟他一般见识,审判时注意安全,他身上可能还有暗月宗的邪器。” 他叮嘱道,心中却又想起林远山年轻时的模样 —— 那时林远山还是家族的剑术教头,总喜欢把林虎抱在膝头,教他握剑的姿势,说 “虎子有天赋,将来能当林家的护卫队长”。
可现在,那个温和的教头,成了背叛家族的罪人。
石楼前的空地上,族老们已经坐定。三长老拄着拐杖,脸色凝重,杖头的翡翠珠因他的紧握而微微发烫;四长老垂着眼,视线落在地面的裂缝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袍,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 林星辰知道,四长老与林远山同批入宗,当年林远山妻子难产,还是四长老守在产房外三天三夜,两人情同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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