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星灵议会核心区域的过程,比预想中更加顺利,却也更加令人心悸。
林星辰以初成的“归墟之海”领域包裹自身,其范围被压缩至仅能容纳一人的极致。这片淡灰色的领域仿佛一个独立于主宇宙之外的微小气泡,其所过之处,周围的空间规则被悄无声息地“覆盖”和“适应”。议会布设在观星阁外围乃至整个核心空域的那些精密监测法阵与空间锚定点,在接触到这层混沌领域时,其反馈机制如同遇到了无法解析的乱码,出现了极其短暂且微小的逻辑混乱与信息丢失。
就在这转瞬即逝的混乱间隙,林星辰已然如同鬼魅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防御网络,没有触发任何警报,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能量痕迹。他仿佛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秩序森严的议会星空。
这种“潜行”方式,并非依靠速度或隐身,而是基于规则层面的“规避”与“同化”,是独属于混沌的权柄。
再次现身时,他已远离了那片光辉璀璨的星域,置身于一片绝对的、令人灵魂都感到冻结的虚无之中。
这里就是信息中所指的“虚空遗骸”。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宇宙空间,这里没有星辰,没有光芒,没有物质,甚至没有明确的空间方向和时间流逝感。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深邃到极致的黑暗,一种连“空”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无”。常规的物理法则在这里彻底失效,只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代表着“存在”与“非存在”边界的概念性涟漪,在无声地荡漾。
即便是林星辰那经过混沌重塑的感知,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他仿佛一个突然失明失聪的人,只能依靠那枚被混沌覆盖的坐标信息所传来的微弱牵引感,以及眉心上那枚与深渊、与这片虚无都隐隐共鸣的道标,来艰难地辨别方向。
“归墟之海”领域在这里自主地微微扩张,仿佛回到了某种熟悉的“故乡”。领域边缘与周围的绝对虚无接触,发出细微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滋滋”声。领域内的混沌之力,正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被动地吸收、同化着这片虚空中弥漫的、某种极其稀薄却本质极高的“无”之气息。
这就是“虚空之源”的雏形?或者说,是孕育“虚空之源”的温床?
林星辰心中明悟。若非他已然初步掌控混沌,拥有这“归墟之海”领域,寻常生灵乃至神级存在,踏入此地的瞬间,恐怕就会被这绝对的“无”所同化、湮灭,连存在的概念都无法保留。
他循着坐标的牵引,在这片令人疯狂的虚无中“前行”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终于,在前方的“虚无”中,一个极其微小、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点”,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那是一个残破的、仿佛由某种透明的、凝结的“空间”本身构筑而成的建筑轮廓。它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中,大部分结构已经崩解、消散,只剩下一个如同巨大眼球般的核心主体,以及几段连接着主体、如同神经束般断裂的透明廊道残骸。
“织法者最后的观测站……”
林星辰凝视着那个残破的“眼球”建筑。它能在这片连时空都近乎不存的虚无中保持基本形态,其本身所使用的材质和构筑技术,就已然超出了当前宇宙文明的认知范畴。
坐标的牵引感,正是源自那“眼球”建筑的核心。
没有犹豫,林星辰操控着“归墟之海”领域,向着那观测站残骸靠近。
越是接近,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并非生物的目光,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源自宇宙本身规则的、记录着万物流转的“视线”。
当他终于抵达那“眼球”建筑断裂的入口处时,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吸引之力传来,目标直指他眉心的混沌道标,以及他体内那枚蜕变中的混沌符文!
果然是为他准备的“陷阱”,或者说,“舞台”。
林星辰一步踏入了观测站内部。
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由无数凝固的光阴碎片和因果丝线交织构成的景象。破碎的透明墙壁上,流淌着早已停止的数据瀑布,一些失去了能量的、形态奇特的仪器设备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苍凉、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未散灵智的诡异氛围。
他的目光,瞬间被大厅中央那个事物所吸引。
那里,悬浮着一件物品。
那并非“命运纺锤”的完整形态,而确实只是一块碎片。它大约一尺长,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仿佛由凝固的星光与迷雾构成的奇异质感,形态不规则,边缘断裂处流淌着细微的、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幻的银色光丝。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既仿佛连接着过去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又带着一种被强行打断、凝固于此的悲怆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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