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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挂钟指向下午四点十分时,张明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王总” 的名字。他按下接听键,对方急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明远,岭南那边有个县需要紧急调取项目资料,今晚必须出发,你安排一下,尽快带人过去。”
挂了电话,张明远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林晓的工位。她正低头对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发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两周的冷战像一层薄冰,冻住了两人之间所有多余的交流,连迎面走过时的点头都带着刻意的疏离。他甚至能数清,这十四天里,他们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十句,每一句都离不开 “报表”“方案”“进度” 这类冰冷的工作词汇。
“林晓,过来一下。”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可指尖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麻。
林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放下鼠标起身,脚步轻得像片羽毛。走到他办公桌前时,她习惯性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 这是冷战开始后,她刻意拉开的安全距离。
“王总刚来电,今晚要去岭南调资料,你负责的项目,必须去。” 张明远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清澈里找到些什么,“再选个同事一起,路上有个照应。”
林晓点头的瞬间,终于摘下了戴了快两周的口罩。自从上次他发现她躲着自己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完整的面庞。张明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嘴角,那里有一道淡红色的疤痕,大概十五毫米长,边缘还泛着点红肿,一看就是上火引发的痘痕。
他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之前那些因她 “躲避” 而生的委屈、不满,此刻全像雪山崩塌般散了去。原来她不是不愿见他,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这道疤痕。他忽然想起上周她那句冷生生的 “我不想让你赏心悦目”,当时只觉得刺耳,现在想来,那语气里藏着的,或许是女孩特有的敏感与别扭。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他甚至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只能低头翻找桌上的文件,声音放轻了些:“你回家收拾点东西,晚上要住一晚。我在办公室整理资料,六点在楼下集合。”
林晓 “嗯” 了一声,转身时,张明远瞥见她耳尖微微泛红。他松了口气,指尖在文件上划过,却没心思看内容 —— 满脑子都是刚才她嘴角的疤痕,还有她摘口罩时,那瞬间流露的、不加掩饰的局促。
六点整,公司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林晓已经带着同事李萌在等了。她穿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背着一个浅棕色的双肩包,头发扎成了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到张明远拎着两大包东西走过来,她愣了一下:“张哥,您怎么带这么多?”
“以防万一。” 张明远笑了笑,把其中一个鼓囊囊的包递给她,“里面有暖宝宝、感冒药、充电宝,还有洗漱用品,你们女生出门,这些总用得上。”
林晓接过包,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随即小声说了句 “谢谢”。这声 “谢谢” 不像之前那样客气得疏离,带着点软乎乎的温度,张明远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下,连下午阴沉的天似乎都亮堂了些。
商务车往高铁客站驶去,车厢里起初有些安静,李萌是个活泼的姑娘,没一会儿就找话题聊起了岭南的美食,林晓偶尔搭几句话,声音轻轻的,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回避。张明远靠在车窗边,听着她们的笑声,目光落在林晓的侧脸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在她嘴角的疤痕上镀了层浅金色,竟一点也不突兀,反而让那张清秀的脸多了几分真实的可爱。
到了高铁站,候车室里的人比预想中少,空旷的穹顶下,只有广播里的检票通知来回回荡。他们的检票口在 24 和 25 之间,要穿过大半个候车室。走了没几分钟,张明远就注意到林晓的脚步慢了下来,她悄悄揉了揉脚踝 —— 他记得她提过,自己是平脚板,走多了路会疼。
“歇会儿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率先坐了下来。林晓如释重负地坐下,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又转头问他:“张哥,您带水杯了吗?前面有接水处,我帮您接一杯?”
“不用,我不渴。” 张明远摇摇头,看着她把保温杯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她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在羽绒服领子里,还有一缕调皮地翘了起来,像根小天线。张明远忍不住想笑,心里偷偷琢磨:要是给这缕头发系根红绳,倒像极了以前年画里卖娃娃的,就是不知道这 “娃娃” 的标价是多少,他能不能买得起,又该怎么跟她妈妈开口商量。
广播里响起检票通知时,林晓还坐在座位上没动,直到队伍快走完了,她才拉了拉李萌的袖子:“该走了。” 张明远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脚步轻快了不少 —— 只要能跟她这样待在一起,哪怕只是走在同一个队伍里,他都觉得心里满当当的。
上了高铁,张明远才发现自己和林晓不在同一车厢。他拿着车票走到她座位旁,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没买在一起的票?”
林晓的脸颊有点红,连忙解释:“票太紧张了,我抢的时候只剩这几张……不是故意的……” 她的眼神带着点慌乱,像怕他误会似的,张明远看着她那副急着辩解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没事,你跟李萌在一起也好,我去隔壁车厢,有事微信说。”
高铁六点半准时出发,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明远靠在座位上,打开手机搜索岭南那个小县城的信息,从美食到酒店,一条一条看得仔细。看到有人推荐一家鱼火锅店时,他犹豫了 —— 林晓嘴角的溃疡还没好,吃火锅会不会疼?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难得出来一次,该让她尝尝当地的特色。他点开微信,给林晓发了条消息:“晚上想吃鱼火锅吗?看评价说是当地最好的。”
消息发出去后,高铁正好钻进隧道,信号瞬间断了。张明远盯着屏幕,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收到回复,心里有点发慌。直到快下车时,手机才恢复信号,林晓的消息跳了出来:“我跟李萌商量了,想去!不过这次是公事,费用能报销,不用您请客。”
他笑着回复:“我欠你的。”
没一会儿,林晓回复了一个 “好” 的表情,简单一个字,却让张明远的心情像开了花。
晚上七点四十分,高铁抵达岭南的小县城。刚走出车站,一股湿冷的风就裹了过来,张明远下意识地把外套往身上裹了裹,转头就看到林晓打了个寒颤,双手拢在嘴边哈着气。他赶紧从包里拿出两片暖宝宝,递到她手里:“贴在衣服里面,能暖和点。”
林晓接过暖宝宝,指尖碰到他的手,这次没有躲开,反而小声说了句:“谢谢张哥,您想得真周到。”
网约车把他们送到鱼火锅店时,张明远还在担心会不会过了饭点。可一抬头,就看到 “李记鱼火锅” 的招牌亮着暖黄的灯,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店里坐满了人,热气腾腾的火锅冒着白雾,喧闹的笑声顺着门缝飘出来。
“人还挺多。” 李萌兴奋地拉着林晓往里走,张明远跟在后面,看着林晓在人群中穿梭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她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在暖黄的灯光下,像一朵柔软的,走到选鱼的柜台前时,还回头朝他笑了笑,嘴角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张哥,您坐这儿看包,我们去选鱼!” 林晓把双肩包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拉着李萌走向柜台。张明远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认真挑选鱼的模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包 —— 包上还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像春天的青草,让人心里发暖。
没一会儿,林晓和李萌端着一大盆切好的鱼片过来,后面还跟着服务员,手里端着好几盘素菜。“我们选了梭边鱼,刺少,还点了些青菜,您看看够不够?” 林晓把菜单递到他面前,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够了,你们爱吃就好。” 张明远笑着摆手,看着服务员把鱼片下进沸腾的红汤里,热气往上冒,模糊了林晓的脸。她正低头用手把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捋到脖领里,动作自然又熟练 —— 张明远这才发现,她吃饭时总用手按着脖领口,不是怕走光,是怕头发掉进碗里。
“慢点吃,小心烫。” 看到林晓夹起一片刚煮好的鱼片就往嘴里送,张明远连忙提醒。她 “啊” 了一声,赶紧把鱼片吐回碗里,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舔嘴唇,模样像只犯错的小猫。张明远忍不住笑了,夹起一片凉透的黄瓜递到她碗里:“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林晓接过黄瓜,小声说了句 “谢谢”,低头慢慢嚼着。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李萌话多,一直在聊工作上的趣事,林晓偶尔搭话,笑声轻轻的,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克制。张明远看着她吃菜的模样,忍不住劝她:“多吃点鱼肉,富含蛋白质,不容易长胖。”
林晓脸颊微红,摸了摸肚子:“最近好像是胖了点,穿羽绒服都觉得紧了。”
“胖点好,显得有福气。” 张明远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妥,赶紧低头喝了口饮料。林晓没接话,却悄悄往他碗里夹了一片鱼片,动作轻得像怕被人发现似的。
走出火锅店时,已经快九点了。县城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路灯亮着暖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张明远提前订了当地最好的酒店,是一家老牌酒厂开的,装修带着复古的韵味,房间里宽敞又干净。
“你们住这间,我住隔壁。” 张明远把房卡递给林晓,又从包里拿出一瓶酒精喷雾,“这是医用酒精,你给枕头和被单喷一喷,消消毒,我常年出差都带着这个习惯。”
林晓接过酒精喷雾,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张总监,您好像我爸爸,什么都要操心。”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张明远心里激起一圈涟漪。他愣了愣,随即笑着说:“谁让你像个孩子,好多事都不懂。”
回到自己的房间,张明远却没什么睡意。他靠在床头,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动静,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他想起林晓刚才的笑容,想起她递鱼片时的小动作,想起她嘴角那道浅浅的疤痕 ——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难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灯灭了。张明远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林晓的影子。他甚至忍不住猜想,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会不会打鼾?睡着时会不会张开嘴,呼吸时发出轻轻的声音?要是能听到那样的声音,说不定能像摇篮曲一样,让他睡得更安稳。
第二天早上,张明远五点多就醒了。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远处的山岭在晨光中露出模糊的轮廓,像一条黑色的巨龙蜿蜒在天边。不远处的养老院亮着灯,厂房里冒出白色的蒸气,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 —— 原来酒店后面就是酒厂,那些摆放在空地上的褐色酒缸,正静静地酝酿着岁月的味道。
七点整,张明远到一楼餐厅时,林晓和李萌已经在挑选早餐了。自助餐厅里摆满了三十多种菜肴和主食,林晓正站在粥品区犹豫,手里拿着一个小碗,不知道该选小米粥还是南瓜粥。
“喝点小米粥吧,养胃。” 张明远走到她身边,拿起一个碗,给她盛了半碗小米粥。林晓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惊讶,随即接过粥碗,小声说了句 “谢谢”。
他们选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张明远看着林晓吃早餐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踏实。她今天没化妆,脸上只抹了点润肤露,皮肤略显淡黄,却比平时化妆时多了几分原生态的清秀。她吃得不多,只喝了两碗小米粥,夹了几口青菜,水果和点心碰都没碰。
“没睡好?” 张明远忍不住问。
林晓点点头,揉了揉眼睛:“有点认床,半夜醒了好几次。”
“等会儿忙完工作,回酒店补补觉。” 张明远说着,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蛋夹到她碗里,“吃个鸡蛋,补充点营养。”
林晓没有拒绝,小口小口地吃着鸡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模样安静又温柔。
上午的工作比预想中顺利,他们在当地工作人员的配合下,很快就调取完了资料,还认识了几个能帮上忙的朋友。从郊外的中学出来时,却遇到了难题 —— 打不到出租车。
“要不我们坐班车吧?” 林晓看着路边驶过的一辆班车,小声提议。张明远本来想联系当地的朋友帮忙,可看到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班车的最后一排正好有空位,他们三人坐在一起。车开得有些颠簸,林晓拿出手机想刷朋友圈,张明远赶紧提醒:“别玩手机,这种路容易晕车。” 她听话地把手机放进包里,转头看向窗外。
“你看,南方的冬天还有绿色。” 林晓指着窗外的农田,眼里带着点兴奋。田里种着青菜、果树,还有一片片烟叶,不像北方那样光秃秃的。珠江的水汽氤氲在空气中,虽然天空阴沉,却没有雾霾,连远处的树影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的空气比省城好。” 张明远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灌满了温水。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办公室的拘谨,没有冷战的疏离,只有两个人并肩看着窗外的风景,连沉默都变得温柔。
班车到县城时,离酒店还有一段路。他们沿着一片菜地步行,林晓时不时蹲下来,指着地里的蔬菜问:“张哥,这是什么菜啊?” 张明远其实也不太认识,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猜:“应该是菠菜吧?”
“不对,菠菜的叶子没这么圆。” 林晓笑着摇头,拿出手机打开识图软件,“还是让它来认吧。” 两人凑在手机屏幕前,看着软件显示 “油麦菜” 的结果,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好冷啊。” 林晓搓了搓脖子,把围巾往紧了裹了裹。南方的冷是浸骨髓的,不像北方的干冷,穿再多衣服都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张明远赶紧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到她手里:“你先戴着,我不冷。”
“不用,您自己戴吧。” 林晓推辞着,张明远却直接把围巾绕在了她脖子上,手指碰到她的耳垂,冰凉冰凉的。“听话,别冻感冒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林晓没再推辞,只是耳尖又红了。
回到酒店后,林晓说想补觉,张明远便没再打扰她,自己一个人去县城里转了转。县城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他逛了半天,只看到一座不算古老的钟楼。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脑子里全是早上和林晓一起看风景、认蔬菜的画面,连冷风都吹不散心里的暖意。
下午一点半,张明远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刚把酒店送的水果吃完,手机就响了,是林晓发来的微信:“张哥,我们几点出发去高铁站?”
“你醒了?饿不饿?楼下有餐厅,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他秒回消息,心里的期待像藤蔓一样疯长。
“好啊,我正好也饿了。” 林晓很快回复,还加了个笑脸的表情。
下楼时,林晓已经在大厅等他了。她换了件浅粉色的毛衣,头发披散在肩上,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李萌说楼下有个老字号馆子,味道不错,我们去试试?” 她提议道,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那家馆子确实不大,四五十平方的空间里摆着**张木桌,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字画,灯光不算亮,却透着股老底子的温馨。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腰间系着油亮的围裙,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三位里面坐,要个靠窗的位置不?”
“都行,您看着安排。” 林晓笑着回答,拉着李萌在靠里的一张空桌旁坐下。张明远跟在后面,刚要拉开椅子,林晓就把菜单递了过来:“张哥,您点菜吧,您经验多,知道什么好吃。”
“还是你点,女孩子心细,知道什么合口味。” 张明远把菜单推了回去,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 “依顺”—— 和林晓出门,他总愿意把选择权交给她,看她认真挑选的模样,心里会觉得踏实。
林晓也不推辞,低头看着菜单,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杂肝汤肯定要一份,老板说他们家的杂肝汤是招牌。” 她抬头征求两人意见,见张明远和李萌都点头,又接着说,“再来份红烧牛肉,看图片里的香菇好像挺入味的,还有一份油麦菜,主食就三碗米饭,够不够?”
“够了够了,咱们三个人,这些刚好。” 李萌赶紧应和,眼睛已经瞟向邻桌的杂肝汤,咽了咽口水。
老板记完菜,转身进了后厨,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盆出来了。“杂肝汤来咯!” 他把盆放在桌上,汤汁还在咕嘟咕嘟地冒泡,里面飘着肉皮、丸子、小排骨,还有粉丝和生菜,颜色清亮,香气扑鼻。紧接着,红烧牛肉和油麦菜也陆续上桌,红烧牛肉里的香菇吸饱了汤汁,颜色深褐,看着就下饭。
“快吃吧,都饿了。” 林晓拿起筷子,先给张明远和李萌各夹了一块牛肉,自己则夹了一颗丸子,吹了吹就往嘴里送。张明远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 早上她没吃多少,现在确实饿坏了,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香菇好吃!” 林晓咬了一口香菇,眼睛瞬间亮了,又夹了一块,还不忘给张明远碗里也放了一块,“张总监,您尝尝,这个香菇炖得特别烂,特别入味。”
张明远夹起香菇,放进嘴里,果然软糯多汁,带着牛肉的香味,好吃得让他忍不住点头:“确实不错,比城里餐馆的好吃多了。”
大概是香菇太好吃,两人都忍不住往自己碗里夹,有时候筷子会同时碰到一块香菇,林晓就会笑着把香菇让给他:“您吃您吃,我再夹别的。” 张明远也不推辞,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暖着,甜甜的。
吃了一会儿,林晓放下筷子,拿起张明远的碗,给她盛杂肝汤。她先捞了几块肉皮放进碗里,又夹了两个丸子,再用勺子舀了些粉丝和生菜,最后浇上汤汁,动作熟练又细致。“您多喝点汤,暖和。” 她把碗递到张明远面前,眼神里带着点自然的关心。
张明远接过碗,心里一阵感动,端起碗就喝了起来。汤的味道很鲜,不油腻,喝下去浑身都暖和了。他三两下就喝完了一碗,林晓见状,又拿起碗,给他盛了第二碗,还特意多放了几块小排骨:“您多吃点肉,下午还要赶路。”
“够了够了,你也吃。” 张明远按住她的手,让她给自己盛,“别光顾着给我们盛,你也饿了。”
林晓笑着点头,给自己盛了小半碗汤,边喝边听张明远讲逸闻趣事。他说起自己年轻时出差遇到的糗事,说有次在乡下迷路,跟着一只鸡走,最后竟然走到了目的地,林晓听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问:“真的吗?那只鸡也太聪明了吧!”
“当然是真的,后来我还特意买了包饼干,给那只鸡当谢礼呢。” 张明远故意逗她,林晓果然信了,迷茫地摇摇头:“鸡还吃饼干啊?我以为它们只吃米呢。”
“骗你的,” 张明远忍不住笑了,“我就是随便找了个村民问的路,哪有什么鸡。”
林晓反应过来,也笑了,嘴巴张得圆圆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模样可爱极了。李萌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忍不住打趣:“张哥,您和林晓姐聊得这么开心,都把我忘了。”
林晓脸颊微红,赶紧给李萌夹了块牛肉:“别介意,给你夹块大的。”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三人都吃得饱饱的。结完账,走出饭馆时,太阳已经西斜,把老街的影子拉得很长。“该去高铁站了,别赶不上高铁。” 张明远看了看时间,提议道。
两人点头,跟着他往巷口走。李萌走在前面,刷着手机,林晓和张明远走在后面,沉默地走着。张明远想找些话题和她聊,却看到她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似乎在忙着什么,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网约车很快就到了,三人坐上车,往高铁站驶去。一路上,林晓都在专注地看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却没和张明远说一句话。张明远心里有点失落,却也不好打扰她,只能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就在这时,张明远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发来的微信,内容是关于下周项目会议的安排,里面有些专业术语,他没看明白,便转头问林晓:“林晓,你看一下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
林晓接过手机,认真地看了起来,眉头微微皱着,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机,给张明远解释:“这个是说,下周的会议要提前一天开,而且需要我们准备项目的预算报表,还要邀请财务科的人参加。” 她怕张明远没明白,还特意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之前的会议通知,对比着给她讲,语气耐心又细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要改地点呢。” 张明远恍然大悟,心里忍不住佩服 —— 林晓虽然年轻,却比他细心多了,遇到问题也总能快速找到解决办法。
“那我们回去就得准备报表了,不然来不及。” 林晓提醒道,还拿出笔记本,把需要准备的东西记了下来,“我回去就整理资料,明天早上给您发过去。”
“好,辛苦你了。” 张明远笑着说,心里的失落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欣慰。
到了高铁站,三人取了票,检票上车。返城的高铁上,林晓的兴致明显高了很多,不再看手机,而是和李萌聊起了天,从岭南的美食聊到当地的风景,偶尔还会问张明远几个问题,比如 “您以前来过岭南吗?”“您觉得和咱们那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张明远都一一回答,还顺便给她们讲了些蒙的历史故事,车厢里的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下午六点,高铁准时抵达高铁站。三人被公司车接回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去参加晚上的同事聚餐。聚餐的饭馆是新开的,就在公司旁边,只有两层,一楼是大厅,二楼全是包间。他们订的包间足有四十平方大,还带有配菜间和独立卫生间,最里面竟然还有个卡拉 oK 机,装修得很豪华。
“这家店不错啊,环境真好。” 李萌走进包间,忍不住感叹,还拿起话筒,试了试音质。
同事们陆续到齐,一共**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菜很快就上齐了,丰富多样,分量十足,味道也很好,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热烈。吃到一半,林晓端着酒杯,走到张明远身边,笑着说:“张总监,我敬您一杯,谢谢您这次带我们出来,还照顾我们。”
张明远赶紧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这个人,人品高洁,就是有时候关心爱护你的方式方法不太对,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这话既是道歉,也是试探,想看看她的反应。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着点头:“张哥,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没介意。” 她说完,也一饮而尽,眼神里带着点释然,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
张明远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 他们算是 “相逢一笑泯恩仇” 了。
晚上十点,聚餐结束。同事们陆续离开,张明远看着林晓,担心地问:“你家离得近,路上没问题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张哥,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走路十分钟就到了,而且路上灯火通明,还有夜市,很安全。” 林晓笑着拒绝,语气里带着点自信,“您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张明远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放心地回家。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边,看向林晓家的方向,果然,她家的窗户亮着暖黄色的光晕,他这才松了口气,洗漱后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张明远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这次出差的画面 —— 和林晓一起吃杂肝汤,一起抢香菇,一起聊家常,还有她给自己盛汤时的温柔,敬酒时的释然…… 他忍不住笑了,这次出差,收获真的太多了。他能感觉到,林晓不反感他的喜欢,甚至对他也有好感,只是碍于年龄和身份,不好意思表达。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跨越了一道坎,变得更加融洽自然,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接下来的周末,张明远每天都会看微信运动,关注林晓的步数。周六,她的步数几乎没怎么变,应该是在家待了一天;周日晚上七点多,她的步数开始增加,到十点多就停了,总共走了四千多步。张明远猜她是去整理头发或者做指甲了,心里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在为过年做准备?他还注意到,她家的灯一直亮着,应该是她妈妈在家陪她。
看着窗外的夜色,张明远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想起林晓笑起来的模样,想起她关心自己的样子,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温暖时光,忍不住在心里祈祷:真希望这样的好日子能多来几万天,真希望能和她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