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哥自认为胆子不小,但在这一刻,他真切感觉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尤其是在看到刘正楠的眼睛时,那是一双不属于这年轻的眼睛,甚至就是一双前来索命的眼睛
没时间再考虑,失血过多带给广哥的压力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
“你回屋给他拿钱。”广哥推了推杨柳,声音有气无力
“广哥?”杨柳看了一眼广哥,确认一下自己没听错
“快他妈去。”广哥虚弱的呵斥道
杨柳不敢不听广哥的话,低着头松开广哥,赶紧往家走去
刘正楠向大涛看了一眼,大涛跟着杨柳回家取钱
胡同里只剩下广哥、刘正楠和张瘦子,三个人谁都不没说话,胡同里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寒风吹过时能听见类似尖锐的鬼叫声
没一会的功夫,杨柳和大涛走了出来,四万块钱放在大涛怀里,大涛朝刘正楠点了点头
杨柳回到广哥身边,再次扶着摇摇欲坠的广哥
“刘正楠这回行了吧,钱你也拿了。”广哥声音开始有气无力,显然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一直不把东门混混当回事的广哥,这次真栽了,在他心里,东门那边没什么人物,多的只是一些小偷,当初王鬼手已经算一号了,那也只不过是个贼王
但今天的事,让广哥大为震惊甚至是惊恐,更让他刷新了对东门的刻板印象,在社会上混这么久,不是你砍我就是我砍你,可广哥从来没有过真正面对过生死,如果今天不满足刘正楠的条件,这个年轻人真的有可能会看着自己死,从他空洞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里就能找到答案
张瘦子开着车,大涛坐在副驾驶,刘正楠坐在后排,旁边放着四万块钱
刘正楠拿出一捆扔给大涛:
“大涛,这是你的。”
大涛看着怀里的一万块脑袋短暂一懵,长这么大,钱虽然见过,可兜里却从来没揣过
“楠哥,这...这钱我不能要。”大涛变的结结巴巴,有些不可思议刘正楠会真的给自己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刘正楠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
大涛看了看张瘦子,见张瘦子点头了,这才把钱收了起来:
“谢谢,谢谢楠哥。”
一万块钱,在当时算是一笔巨款,大涛顿感这揍挨的值,甚至觉得自己牙当初被刘正楠打掉都是那么明智
张瘦子自始至终话都没说几句,倒不是他不想说话,只不过自打他和刘正楠挂上钩,惊险是一幕一幕发生,上次把王鬼手脚筋挑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天又给广哥放血,刚刚在雪地里,广哥脚下流的血,比农村过年杀猪淌的都多,现在张瘦子十分后怕,万一广哥失血过多死了,他们仨人全得被抓
最重要的是刘正楠干了满三的兄弟,那可是七匹狼,当年在h市也算非常横的一帮人了,不论在金钱和人手方面,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现在把满三得罪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张瘦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瞄了一眼刘正楠,可这时刘正楠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平静的看着窗外
三个人来到铁路医院,给胖子又拿去了一万块钱,胖子看着手里的钱,下巴都要惊掉了,口水淌到床上都忘了擦
“这钱是楠哥从广哥手里要来的?”这个问题已经是胖子问的第三遍
大涛都被问烦了
“是是是,楠哥还给那小子大腿捅了一刀,要不是他给钱痛快,命都没了。”
张瘦子现在还惊魂未定
而刘正楠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一旁直打哈欠,忙活了一晚上,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行了胖子,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刘正楠揉了揉眼睛,现在只想赶紧躺在床上大睡一觉
从医院离开,刘正楠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车里的温度不知为何似乎降低了不少
张瘦子透过后视镜偷偷瞄了一眼刘正楠:
“楠哥,困啦?马上就到家了。”
刘正楠望向车窗外,街道上铺满白雪,一个人都没有,但他心中却在不断思考
“张哥,在咱们去梁福那里之前,你知道夜色舞厅是谁的吗?”
张瘦子对舞厅的事并不了解,他自己也是听梁福说了之后才知道的,但现在刘正楠这么发问,完全是因为感觉被人摆了一道
“楠哥,我不知道,还是梁福找到我之后,我才知道他手里有个商铺。”
张瘦子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刘正楠,想在他脸上看出一些喜怒,但刘正楠却是面无表情,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刘正楠猜到梁福商铺的事比较棘手,所以才没有太快给他答复,没成想这个商铺牵扯的还不少,现在来看自己打了广哥,自然和舞厅背后的满三结了仇,梁福商铺的事,想不管都不行
只不过刘正楠有一种被别人当枪使的感觉,他不信梁福不知道是满三在控制着夜色舞厅,之所以不告诉自己,还不是因为他怕报出满三的名字后自己退缩
既然事已至此,有些账那就得一并算一算了
满三知道广哥受伤还是第二天一早,广哥晚上刚被送到医院人就开始陷入昏迷,刘正楠那一刀正好捅在了广哥的股静脉,所以才导致腿部大出血,幸好广哥所需的血型医院还算充足,否则广哥还真有可能发生危险
看着病床上嘴唇惨白的广哥,满三的手死死捏着床尾,指关节因为用力都已泛白
“小广,你好好养伤,三哥肯定给你报仇,那钱三哥也会分文不少的给你拿回来。”满三强忍怒火,让自己尽量平静的和广哥说话
广哥从鬼门关切切实实走了一遭,但却没有想要报仇的心,不为别的,就是昨晚刘正楠真的把他吓到了,枪头捅进大腿的那一刻,广哥注视到了刘正楠的眼睛,那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更像是来自地狱,而在捅自己的时候,换做别人一定会面目狰狞,可刘正楠却异常平静,似乎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或者是在杀一只鸡,也可能是在看一具尸体
广哥自认为自己算是个刀枪炮,打过的架,砍过的人也不少,但和刘正楠仅仅是一个照面,他便清楚,俩人完全不在一个段位
“三哥,我没事,现在商铺那边还没定下来,咱们还是顾一头吧。”广哥绕了弯劝道
“小广,你啥都不用惦记,剩下的你就看三哥怎么办就完了。”
说完,满三给广哥扔了一万块钱,让他好好养伤,带着手下离开了医院
而同一时间,刘正楠找到了梁福的木材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