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政大楼,廉伟将孙然和魏晓峰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桌上放着的正是今天下午刚刚出炉的报纸
廉伟依旧面如止水,指着桌上的报纸道:“下午文书送来的报纸,你们都看了吗。”
孙然和魏晓峰对视一眼,俩人点点头
“这个郭柏烁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还要写这么个东西出来,要是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大不了不来闹不就得了吗。”廉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魏晓峰,像是在自说自话,也像是在询问魏晓峰
过了一会,魏晓峰低声道:“之前确实也做了郭柏烁不少工作,他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上边有个老父亲,身体始终不怎么好,郭柏烁自己和他媳妇结婚这么多年,他媳妇也始终不能怀孕,就想通过这回拆迁补偿,多要点钱,把他媳妇的病给好好治治。后来我也让人找他了,做了不少工作,因为他情况有些特殊,在补偿上我也适当做了倾泻,最后他同意搬走,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写了一封道歉信吧。”
廉伟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但最终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廉伟心里明镜似的,一个普通人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报社给他发文章呐,这其中要不是有外力干预,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哎呀,最近我也因为老魏这事闹的睡不好,但我始终相信,老魏绝对是个好干部,我就猜到老魏是被冤枉的。”孙然说完,又看着魏晓峰道:“老魏,这事干的不错。”
随后,孙然又看向廉伟:“书记,南五拆迁区那边所有住户都已经签字了,现在可以按照之前规划院做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继续推进工程。”
廉伟点点头:“建筑公司怎么样?”
魏晓峰汇报道:“之前拆迁的活一直是鑫城抵偿干的,而且事情做的也还不错,之后建设我觉得还用这家也行,而且这家公司叫鑫城,鑫城新城,也表示以后咱们h市一定会焕然一新。”
孙然听魏晓峰这么解释,笑了出来:“呵呵,这名字还挺有寓意的,我觉得也不错。”
廉伟没有反对,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那就这么做。”
一个关乎城市改造的事情,就让这三人再一次随随便便的交谈中定了下来,所以不少上过班的人常说,大事都是在小会上决定的,而小事都要拿到大会上去讨论
只是这时候魏晓峰却不知道,郭柏烁已经寄走的那些信,其中有一张这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省里的一张办公桌上
黄广来坐在自己办公室生着闷气,他的身后是曹小双正在给他按摩着脑袋,面前的办公桌也同样放着那张报纸
这时,黄广来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一接听,电话那头是肖剑春
“什么事?”
“领导,公司账本没了。”
黄广来一听,眼睛立刻睁开,大脑也随之嗡的一下,因为宏图建工黄广来在其中一样有股份,自己已经断了谢俊这条臂膀,要是肖剑春那里再出点什么事,那无疑是没有了财路
“怎么回事?”
肖剑春将那天刘正楠突然闯进来的事和黄广来汇报了一遍,黄广来听完后,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不仅生气刘正楠这么嚣张,也生气肖剑春竟然如此无能,连一个二十来岁的半大孩子都弄不明白
现在好了,不仅老城改造的工程被魏晓峰抢了过去,连账本都丢了,小辫子又被人给揪住了
“刘正楠他的背后是魏晓峰,让衙门抓他这行不通,还得靠你的人去做。”黄广来嘱咐道
“我知道了。”
但随即黄广来又冷色说了一句:“账本必须拿回来,要是拿不回来,你就做好顶雷的准备吧。”
肖剑春停顿了片刻,他早就预料到,自己有一天极有可能成为弃子,因为当时谢俊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领导。”
肖剑春挂断电话,似乎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整个人如同面团一样瘫坐在老板椅上,事情可能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到了晚上,郭柏烁在离市区很远的西边找了一家极其简陋的旅店,刊登着道歉信的报纸他也有看到,在他的意识里,刘正楠这是再往死路里逼自己
摸了摸床上放着的钱袋子,郭柏烁的心踏实了几分
整整一小天,郭柏烁只吃了一顿早饭,中午被人埋进坑里,一下午就躲在小旅店,郭柏烁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郭柏烁觉得,自己这时候要是出门,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只是去门口吃一碗面,喝一杯小酒,然后就回旅店睡觉,绝对不会出事
郭柏烁穿上衣服,将钱袋子紧紧的拎在手上,锁上门离开了旅店
夜晚,天上星辰闪烁,郭柏烁抬头看了看,又转过头看看街面,除了远处停着两台死车,马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
记的往东走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家面馆,希望这个时间面馆不要关门
冷风吹过,郭柏烁吸了吸鼻子,紧紧了衣服,将钱袋子抱在怀里,弯着腰向东走去
远处有车灯亮起,郭柏烁赶紧躲进一条小巷
直到那辆车开远了,郭柏烁这才探出头看一眼,然后继续走着
到了面馆,郭柏烁点了一碗清汤面,又点了一块凉拌豆腐和一杯一块钱的小烧,这要是换做以前,他绝不会这么奢侈,不过现在他可是身揣三十五万的大款,吃面条多点一块豆腐他有这个资格
酒足饭饱后,郭柏烁也觉得身上变的热乎乎的,喝了酒后,脚底也变的有些轻飘飘
郭柏烁扔下钱离开面馆,朝着旅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还吹起了口哨
一辆车再次从郭柏烁背后驶来,有了酒气的加成,外加已经晚上十点多钟,郭柏烁并不认为现在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回头看了一眼驶向自己的汽车,郭柏烁继续朝前走着
‘咚!!!’
马路上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
一个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不自然的向内扣着,鲜血粘稠的从头顶流出
而那辆撞了人的车,也悄然离开了现场
街上又恢复了平静,这起交通事故,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这时,始终停在路边的一辆死车突然从里边打开车门,一个黑瘦的身影钻了出来,看那人的轮廓似乎是德宝
这个黑瘦身影抓起郭柏烁的钱袋子又返回了车里,那辆破旧面包车也随之离开
街上只留下没有呼吸的郭柏烁
在城市的另一端,小葛来到农机具市场的大库外,里边关着的正是郭家老头,和郭柏烁的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