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勇贴着墙根蹲在三楼拐角,三楼的走廊里积着厚厚的灰尘,脚一踩就陷出浅坑,墙皮因受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泛黄的旧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已被蛛网蒙得模糊不清。裂开的门缝里透出昏沉的光,那是夕阳从教学楼西侧的破窗斜漏进来的,光柱里浮动着细密的尘埃。撞击声震得脚下的地砖都在发麻,还夹杂着墙皮簌簌掉落的轻响。“我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守着退路。”我拍了拍王勇的胳膊,摸出手机大小的改装聚光手电——这是从医院药房翻到的强光设备,被我重新校准过聚光角度,比之前的手电威力更强。
慢慢挪到门缝旁,我眯眼往里瞥——教室后半截被撞得一片狼藉,木质课桌椅碎成带着毛刺的木渣,散落着几本卷边的彩色绘本和半截铅笔;黑板上还留着半首未写完的古诗《静夜思》,粉笔字被震得剥落大半,旁边的墙面上裂着蛛网般的缝隙,墙角结着碗口大的灰网,网兜里卡着一只干瘪的飞虫。一只体型堪比小牛的变异野猪正用脑袋疯狂撞门,灰黑色的鬃毛倒竖如钢针,两根半尺长的獠牙泛着黄澄澄的寒光,尖端还挂着干涸的血渍;它的腹部微微隆起,呼吸时发出“嗬嗬”的杂音,每撞一下门,就会下意识甩动短粗的尾巴,溅起地上的灰尘,在夕阳的光柱里翻涌。
墙角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是一对兄妹,男孩约莫七八岁,正用身体护着更小的妹妹,两人都吓得浑身发抖,哭声被死死憋在喉咙里,只敢发出细碎的抽噎。“是变异野猪,腹部有旧伤,呼吸不稳,攻击性虽强但耐力不足。”我退回拐角,低声跟王勇说明情况,“你往西侧走廊扔块石头,引它往那边挪,我用聚光手电照它眼睛,外面苏晓和李建军趁机从监控死角翻窗救人。”
王勇立刻捡起块拳头大的碎石,掂量了两下:“放心,扔准了能砸到它屁股。”我摸出之前约定的信号镜,对着围墙方向晃了三下——那是通知苏晓和李建军准备行动的信号。墙外很快传来一声轻响,是李建军用弹壳敲了敲围墙,示意收到。
“走!”我刚打开聚光手电,王勇就猛地将碎石扔进西侧走廊,“哐当”一声砸在铁皮储物柜上。变异野猪果然被惊动,停下撞门的动作,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调转方向往走廊深处跑去。我趁机冲到门缝旁,将聚光手电的光束调到最亮,精准对准野猪的眼睛——强光穿透昏暗,野猪瞬间发出刺耳的嚎叫,前蹄乱刨着后退,疯狂甩动脑袋试图避开光束。
“就是现在!”我对着窗外大喊。围墙顶端立刻出现两个身影,墙头上爬满了枯黄的爬山虎藤,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李建军踩着苏晓的肩膀翻进教学楼,动作利落地落在三楼窗台——窗台的铁栏杆早已生锈,几处断裂的地方露出尖锐的茬口,恰好被墙外斜伸过来的梧桐树枝遮挡,正是林默之前说的监控死角,野猪被光束逼得看不见这边。他伸手接过苏晓递来的绳索,快速绑在窗框上,然后跳进教室:“小朋友,别怕,我来救你们!”
男孩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妹妹却怯生生地伸出手:“叔叔,我哥哥腿受伤了……”李建军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孩,又让妹妹抓着自己的衣角:“抓紧了,我们马上出去!”苏晓在围墙上探身,伸手接过妹妹,李建军则抱着男孩顺着绳索滑到围墙外,动作快得像阵风。
可就在这时,妹妹突然对着教室喊了一声:“我的小熊!”她的布偶熊掉在教室门口,被慌乱后退的野猪一脚踩中。野猪被布偶的响动惊动,猛地转头,终于摆脱了光束的干扰,看到了正在爬绳索的李建军。“糟了!”我心里一沉,野猪发出暴怒的嚎叫,放弃我转而冲向窗台,粗壮的獠牙直接撞在窗框上,木头瞬间碎裂。
“快撤!”我拽着刚跑过来的王勇往消防梯方向冲。李建军刚把男孩抱到围墙外,就听见身后的巨响,回头一看,变异野猪正用獠牙疯狂撞击墙面,整面墙的水泥块簌簌掉落,三楼的窗台很快就被撞出一个大洞。“林默!王勇!快下来!”李建军在墙外大喊,手里举着步枪对准野猪——那是他从军方装甲车残骸里捡的,只剩三发子弹。
我和王勇顺着消防梯往下跑,刚爬到二楼,就听见头顶传来“轰隆”一声——三楼的墙面被野猪撞穿了,它庞大的身躯卡在破洞里,前蹄不断往下刨,獠牙险些划到我的后背。“开枪!”我对着墙外大喊。李建军立刻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野猪的耳朵飞过,打进墙面里。野猪吃痛,更加疯狂地挣扎,终于从破洞里挤了出来,重重摔在二楼走廊,震得消防梯都在摇晃。
“快跑!”我拽着王勇跳到一楼,苏晓已经在侧门口接应,手里举着点燃的酒精绷带。侧门外的操场疯长着半人高的狗尾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夕阳的金辉透过教学楼的缝隙斜切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快出去!我来挡它一下!”等我们跑出侧门,苏晓立刻将酒精绷带扔进教学楼,火焰瞬间燃起,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门框,逼得追出来的野猪后退了两步。可这只变异野猪异常凶悍,竟顶着火焰冲了出来,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直扑跑得最慢的王勇。
“小心!”我挥斧劈向野猪的獠牙,“当”的一声脆响,斧刃被震得发麻,野猪却只是晃了晃脑袋。李建军趁机开枪,子弹精准打在野猪的腹部旧伤上,墨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转而扑向李建军,李建军顺势滚到一旁,捡起地上的撬棍狠狠捅进野猪的伤口。
“往校园外跑!”我拽着王勇,苏晓抱着男孩,李建军拖着女孩,拼尽全力冲向大门。操场的荒草被我们踩得倒向两侧,生锈的双杠和滑梯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之前被野猪撞翻的单杠还在微微摇晃。野猪在身后疯狂追击,沉重的蹄子踏碎了地上的彩色绘本,撞翻了操场中央的铁质宣传栏,“哐当”一声巨响,宣传栏的铁皮板摔在地上,扬起大片灰尘。跑出校园大门的瞬间,我回头瞥了一眼——野猪被门框卡住了身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早已腐朽,被它撞得变形开裂,铁锈和木屑混着草屑飞溅得到处都是。
“别停!它迟早会撞开大门!”李建军大喊着加快脚步。男孩趴在苏晓怀里,突然指着身后:“叔叔,它……它出来了!”我们回头一看,变异野猪竟撞破了锈迹斑斑的铁门,正迈着沉重的步伐追来,腹部的伤口不断流着汁液,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夕阳下,它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巨兽,死死跟在我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