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中年男人所说的近路走了约莫半小时,脚下的水泥路渐渐变成布满碎石的施工便道。两侧是停工的建筑工地,裸露的钢筋如枯骨般指向天空,堆放在路边的脚手架锈迹斑斑,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异响。我握紧了重新捡回的改装水管,脚步放得更轻——这种密闭且复杂的环境,最容易藏着未知的危险。
“谁在那?”我突然喝止,水管指向前方一堆废弃的水泥袋。袋堆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痛哼,紧接着,一个浑身沾满尘土的身影艰难地探出头来。那是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穿着沾满水泥渍的蓝色工装,裤腿卷到膝盖,右腿小腿处缠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暗红色的血渍已经浸透了布料,甚至在地面滴出了一小滩血痕。
“别、别动手!我没有恶意!”男人慌忙举起双手,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恐,“我是这附近工地的建筑工人王勇,被变异老鼠咬了……跑不动了才躲在这的。”苏晓快步上前,绕到王勇身侧蹲下,不等对方反应就轻轻掀开了破布。伤口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约莫两指宽的咬痕周围皮肤已经呈现出暗紫色,边缘微微外翻,有淡黄色的脓液渗出,显然已经开始轻微溃烂。
“是‘噬灵症’初期症状,幸好溃烂范围还不大。”苏晓抬头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他的伤口需要立刻清理消毒,再用抗生素压制感染,不然再过几个小时,溃烂速度会更快。”我皱眉打量着王勇,对方虽然虚弱,但眼神清明,没有感染者那种浑浊的状态,而且身上还背着一个工具包,里面露出半截卷尺和一把羊角锤,不像是伪装的感染者。
“我信你一次。”我最终松了口,走到王勇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苏晓,需要什么帮忙?”“把急救箱给我,再找些干净的碎石块搭个简易支架,让他把腿抬高。”苏晓接过急救箱,快速打开取出生理盐水、消毒棉片和一支抗生素软膏。她先用生理盐水彻底冲洗伤口,将脓液和血渍清理干净,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即使王勇疼得浑身发抖,她也没有停顿半分。
“忍着点,消毒会有点疼。”苏晓话音刚落,蘸着碘伏的棉片就贴上了伤口。王勇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却死死咬着牙没敢叫出声。苏晓一边快速消毒,一边问道:“被咬伤多久了?咬你的老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三个小时前,”王勇喘着粗气道,“那老鼠比普通老鼠大两倍,毛色发黑,牙齿是黄的,咬人的时候还流着绿色的口水……我打跑它就赶紧跑,没想到伤口这么快就烂了。”
苏晓动作一顿,随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是变异后的‘噬灵症’病毒载体,比普通感染源更凶险。”她将抗生素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再用无菌纱布层层包裹,最后用绷带牢牢系紧,“这样只能暂时压制感染,要是能找到抗生素药片口服,效果会更好。你现在尽量不要动,保持腿部抬高,减少血液流通能减缓病毒扩散速度。”
处理完伤口后,王勇终于缓过劲来,看着苏晓感激地说道:“姑娘,谢谢你啊,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今天肯定完了。”他顿了顿,从工具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我知道你们是要去城东的安全区,这张是工地的地下管道分布图,有一条废弃的地下管线能直接通到安全区附近,比走地面安全多了,里面没有变异生物,就是有点窄。”
我接过图纸展开,借着微弱的天光仔细查看。图纸虽然有些破损,但关键的管线走向和出入口标注得很清晰,起点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工地入口,终点确实离安全区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我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有了这张图纸,我们就能避开地面上的变异生物和感染者,大大缩短前往安全区的时间。
“王勇,”我将图纸收好,伸出手,“我们正要去安全区,如果你不介意,跟我们一起走。你的伤口需要有人照顾,而我们需要熟悉地下管线的人带路,互相照应。”王勇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握住我的手,眼眶有些发红:“愿意!当然愿意!我在工地上干了十几年,对地下结构熟得很,肯定能帮上忙!”
我扶起王勇,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借力,苏晓则帮着背起了王勇的工具包。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原本的两人小队,此刻变成了三人临时组合,带着对生的渴望,朝着工地入口的方向走去。没人知道地下管线里会不会有新的危险,但至少此刻,我们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