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密报 第59章 咖啡馆里的死亡信号

“蓝桥咖啡馆”的霓虹招牌在午后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褪色。顾梦依压低了帽檐，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仔细观察着对面的情况。咖啡馆的玻璃窗后，客人三三两两，看似一切如常。但她敏锐地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穿着不合时宜厚外套、不断四下张望的闲汉，而临窗的某个位置，一个看报纸的男人，报纸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了。

暗哨。不止一个。

她的心沉了下去。这里果然也不安全了。阿亮是否还在这里？他是否已经暴露？或者……他本身就是诱饵？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放弃这个联络点，另寻他法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阿亮端着托盘走了出来，似乎是给门口那个“闲汉”送一杯咖啡。就在递过咖啡的瞬间，阿亮的手指极其隐晦地、快速地在下巴上擦了一下——这是顾梦依之前与他约定的、代表“有危险，勿近”的紧急信号！

阿亮看到了她！而且正在警告她！

顾梦依心中一紧，立刻后退半步，准备融入身后的人流撤离。

然而，已经晚了！

那个看报纸的男人猛地扔下报纸，露出了别在腰间的枪套！门口那个“闲汉”也一把推开阿亮，伸手入怀！

同时，街道两侧，又有两个原本看似路人的男子，迅速向她包抄过来！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口袋阵！

她被发现了！是怎么暴露的？！是阿亮被迫出卖了她？还是对方早就张网以待？

没有时间思考！顾梦依毫不犹豫，转身就向身后那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后巷跑去！那是她事先观察好的唯一退路！

“站住！”

“砰！”

枪声响起，打在顾梦依刚才站立位置的地面上，溅起碎石！街上一片惊呼，人群瞬间炸开，四散奔逃！

顾梦依头也不回，冲进后巷，利用堆放的破木箱和垃圾桶作为掩护，拼命向巷子深处狂奔！身后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紧追不舍！

“抓住那个戴帽子的女人！”

巷子并非直通，而是有几个岔口。顾梦依凭借记忆和直觉，不断变换方向，试图甩掉追兵。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受伤的胳膊因为剧烈摆动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在一个堆满废弃竹筐的拐角，她猛地停下，侧身隐蔽，拔出了后腰的勃朗宁手枪。不能一直跑，必须反击，制造混乱，才能有机会脱身！

第一个追兵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顾梦依没有丝毫犹豫，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命中那人的大腿！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后面的追兵立刻停下，依托巷口墙壁还击！

“砰砰砰！”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顾梦依藏身的竹筐上，碎屑纷飞！

她利用这短暂的压制间隙，迅速向另一个岔口移动！必须尽快离开这条巷子！

就在她即将冲出巷口，汇入另一条相对宽敞的街道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后方一栋民居的二层窗户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什么东西对准了她！

狙击手？！她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向前一扑！

“咻——！”一颗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她的后背飞过，打在前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弹孔！

顾梦依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到一辆废弃的黄包车后面，惊出一身冷汗。对方布置得如此周密，连制高点都控制了！

她被困住了！前后都有追兵，侧翼还有狙击手！

绝望之际，她忽然听到咖啡馆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和惊呼，紧接着，是阿亮撕心裂肺的喊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影子——！渔夫知道——！”

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枪响！

顾梦依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阿亮……他为了传递这最后的信号，牺牲了自己！“渔夫知道影子”！他在用生命证实陈序呓语和“夜枭”笔记中的信息！“渔夫”同志，确实是解开“影子名单”之谜的关键！

悲愤和怒火在她胸中燃烧！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必须把消息带回去！必须找到“渔夫”！

她看准时机，趁着对面追兵被阿亮那边的动静稍微分神的瞬间，猛地从黄包车后跃出，一边向巷口方向连续射击压制，一边拼命冲刺！

“别让她跑了！”

子弹在她身后呼啸！她感到小腿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似乎被跳弹或者碎石划伤了，但她顾不上了！

冲过巷口，外面是一条相对热闹的街道，虽然因为刚才的枪声有些混乱，但行人车辆依旧不少。她立刻压低帽子，混入惊慌的人群中，利用行人和车辆的掩护，快速向远离咖啡馆的方向移动。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身后的追兵似乎也被混乱的人群阻挡了一下，叫骂声逐渐远去。

她拐进另一条小巷，又连续穿过几个街区，直到确认身后暂时没有尾巴，才靠在一个肮脏的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内衣，小腿的伤口隐隐作痛，胳膊上的旧伤更是如同火烧。她从口袋里摸出刚才在混乱中，从一个被打翻的街边药摊上顺手抓来的几盒消炎药和纱布——这是她此次冒险唯一的、沾着鲜血的收获。

阿亮牺牲了。他用生命换来的信息，沉重如山。

“渔夫知道影子”。

她必须尽快回到安全屋，尽管那里可能已经暴露。陈序需要药品，他们必须立刻转移，并想办法找到“渔夫”！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然后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小心翼翼地绕道返回仓库区。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阿亮临死前的呼喊，如同警钟，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影子”……到底有多少？“渔夫”……又知道多少？

而他们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还能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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