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木门被撞得砰砰作响,门闩在剧烈晃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序握紧匕首,顾梦依的手枪已经瞄准门口。他们的呼吸压得很低,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随时可能被撞开的门板。
就在门闩即将断裂的瞬间,隔壁院子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沉重的木箱从高处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脆响和女人的尖叫声。
“着火了!快来人啊!”一个男人惊慌的呼喊声穿透墙壁。
天井外的脚步声立刻转向,朝着隔壁院子奔去。撞击木门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离开的奔跑声和呼喊声。
陈序和顾梦依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行动。他们屏息等了十几秒,确认外面确实没有人了,才从水井后闪身出来。陈序先攀上矮墙,探头观察墙外的情况。
弄堂里空无一人,远处传来隔壁院子嘈杂的人声和泼水声。烟雾从那边飘过来,带着焦糊味。
一只手突然从墙头另一侧伸过来,抓住了陈序的手腕。陈序心中一凛,匕首就要刺出,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是我,钟衡。”
钟衡翻身跃进天井,动作轻捷如猫。他身上穿着普通工人的蓝色工装,脸上抹了些煤灰,但眼神依然锐利。“快走,他们很快会发现火是故意放的。”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顾梦依问。
“我一直跟着你们。”钟衡简单解释,“看到你们进弄堂被堵,就在隔壁院子点了堆垃圾,把晾衣竿推倒了。火势不大,但足够制造混乱。”
三人快速翻墙离开天井。钟衡显然已经探好了路线,带着他们穿过几条更窄的巷道,最后从一个堆放杂物的后院翻出去,来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街角停着一辆破旧的黄包车,车夫正靠在车旁打盹——是钟衡提前安排好的接应。
上车前,钟衡看了一眼陈序怀里的布包:“东西拿到了?”
“另半张照片和地址。”陈序点头,“但苏婉被捕了。”
“我知道。”钟衡的表情凝重起来,“我在梧桐巷对面的茶馆二楼监视,看到他们带走她的。三个便衣,动作很专业,用的是特制的黑色轿车,不是普通警察的车。”
黄包车开始移动,车夫拉着车小跑起来。钟衡压低声音继续道:“但她被捕前做了件事——被押上车时,她朝街对面的‘永昌杂货店’窗口看了一眼,用左手做了个手势。先是握拳,然后伸出三根手指,最后拇指和食指圈成圆形。”
陈序立刻问:“什么意思?”
“那是老交通员的暗号。”钟衡说,“‘永昌杂货店’的老板姓赵,是我们的人,在海城做了二十多年交通站。他看懂了这个手势——握拳代表‘危险’,三根手指代表‘三号紧急情报’,圆圈代表‘完整’或‘全部’。合起来的意思是:有极端危险的三号紧急情报,需要完整传递。”
“情报内容呢?”
钟衡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苏婉被捕前,赵老板冒险从后门绕到她家后院,在厨房窗台的花盆下找到了这个。应该是苏婉预感要出事,提前藏在那里的。”
陈序接过纸条。字迹娟秀但潦草,显然是在极匆忙的情况下写的:“掌柜身份藏于灯塔最后情报密码本中。密码本非实物,乃陈远山所设记忆宫殿法。线索在合影背面索书号对应书籍第三十七页。急。”
短短三行字,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掌柜”的身份竟然藏在陈序半年前发出的那份“毒饵”情报的密码本里?而且密码本不是实体的书,是父亲设计的“记忆宫殿法”?线索还在那张合影背面的索书号对应的书籍中?
黄包车转过街角,贝当路的路牌出现在前方。四十二号是一栋老式公寓楼,灰墙红瓦,门廊下坐着个打盹的老人,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个旱烟袋。
钟衡让车夫在路口停车,三人步行过去。走到门廊前,陈序从布包里摸出那枚铜钱——苏婉塞给他的,说是信物。铜钱很旧,是光绪年间的制钱,边缘磨得光滑。
他把铜钱放在老人手边的石凳上。老人慢慢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铜钱,又扫过三人的脸,然后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嗓音说:“三楼,左手边那间。钥匙在门框上。”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继续打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人上了楼。楼梯是老旧的木质结构,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三楼左手边只有一扇门,门框上果然挂着一把黄铜钥匙。陈序取下钥匙打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家具简单但齐全。窗帘紧闭,光线昏暗。顾梦依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房间里很干净,没有积灰,显然有人定期打扫。
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历史、地理类的旧籍。陈序一眼就看到那本蓝色封皮的《海国图志》,和沈望舒破解出的线索描述一致。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本书——那张合影背面索书号对应的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