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太真，把神明演哭了 第97章 佛见笑，阎见怒

琉璃宫殿·子夜时分

笑面佛没有睡。

他盘坐在那朵巨大的琉璃莲台中央，双目微阖，手中一百零八颗温玉念珠已经缓慢转动了整整四个时辰。莲台下方，欢喜剧场所有的“笑点提纯仪”仍在全功率运转，将残魂们被强行催谷出的、近乎癫狂的欢乐情绪，榨取成最纯粹的金色信力流。

但笑面佛的眉心，却凝着一道极淡的、与欢喜意境全然不符的愁纹。

悲骨死了七天。

仙尊沉默七天。

那个煞星陈默，在悲骨的权限区里“安静”了七天。

这太反常了。

反常到让他这位以“算计”与“洞察”着称的欢喜班主，感到了久违的、冰冷的不安。就像精密钟表里突然混入了一粒不按规则弹跳的沙砾，你不知道它最终会卡在哪个齿轮间，引发怎样的崩坏。

忽然。

他手中匀速转动的念珠，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不是被他停下，而是他捻动念珠的“意图”，在即将传递到指尖的刹那，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否决了。仿佛在那个微观的瞬间，关于“捻动念珠”的因果与动作，被从时间线里轻轻抹去了一帧。

笑面佛骤然睁眼。

他面前一尺处的空中，一点混沌色泽无声晕开，如同滴入水中的浓墨，缓慢旋转、扩张，最终稳定成一枚约指甲盖大小、内部仿佛有星系生灭的奇异结晶。

结晶静静悬浮，散发着一种他从未感知过的气息——那不是能量的强弱，而是本质的迥异。它存在于此，却仿佛随时能将自身周围的“存在规则”重新定义。

没有附着任何神识讯息。

没有威胁，没有利诱。

只有结晶本身，和它所代表的、超越当前认知体系的可能性。

笑面佛没有立刻去碰。他周身漾起一层柔和的七彩光晕，那是他苦修万载的“七情琉璃法域”，能解析、同化、乃至反弹绝大多数能量与精神层面的侵袭。光晕触向结晶——

然后，如同阳光穿过最纯净的水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

不是被抵抗，不是被抵消，而是他的法域规则，在触及结晶表面的瞬间，被某种更深邃的“法则优先级”无视了。仿佛他的法域所定义的“解析”、“同化”概念，在那枚结晶的“存在”面前，不被承认其效力。

笑面佛的脸上，那永恒不变的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

他缓缓伸出手，不是用法力摄取，而是用最原始的、血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向那枚结晶。

指尖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炸响在他元神深处的、规则层面的海啸！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规则纹路、超越理解的时空感悟，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

· 他看到灰白色的回廊，四尊不可一世的时空监察者身影……

· 他看到混沌的巨手，轻易抹平时空裂痕，否决因果攻击……

· 他感受到一种名为“寂灭时空”的领域意志，那是对现有一切规则的傲慢覆盖与终极否定……

· 最后，他“听”到了一句没有声音、却直抵规则本源的“告知”：

“以此烙印，可暂借‘否决’之权。时限：十二时辰。代价：未知。”

信息洪流退去。

笑面佛的手指如同触电般弹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都停滞了数息。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痕迹，正缓缓渗入他的血肉与法理根基。

他明白了。

这不是礼物，也不是陷阱。

这是一把钥匙。一把能短暂打开“仙尊禁令”这把锁，但也可能同时打开“自我毁灭”或“未知恐怖”之门的钥匙。而送来钥匙的人，甚至不屑于告诉你门后是什么。

“陈默……”笑面佛喃喃低语，声音干涩。

他缓缓坐直身体，重新捻起念珠，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复杂的、近乎战栗的兴奋。

为仙尊服务了多久？九千年？一万年？时间在剧场里早已失去精确意义。他早已习惯了在规则内舞蹈，在禁令边缘游走，用算计攫取利益，用笑容掩盖真实。他以为这就是永恒，这就是全部。

但这枚烙印告诉他：不是。

规则可以被覆盖。

禁令可以被绕过。

甚至……时空都可以被重新定义。

那么，仙尊呢？那仿佛亘古不变、高悬于所有剧场之上的“大爱”呢？

笑面佛闭上眼，元神深处，那枚刚刚种下的混沌烙印正在缓慢生长，与他的七情琉璃法理发生着微妙而危险的交互。他能感到，只要自己一个意念，就能催动它，在身周三尺之内，构筑一片短暂的、他说了算的微小时空。

代价是什么？陈默没说。但笑面佛清楚，能赋予这种权柄的力量，其索取的代价绝不可能轻。可能是永恒的绑定，可能是成为傀儡，也可能是在使用后被那股“寂灭”之力反噬，归于虚无。

接受？还是拒绝？

他将念珠握紧，温润的玉石几乎要嵌入掌心。

熔岩宫殿·同一时刻

赤阎的怒火，已经将整座宫殿烧成了白炽色。

“找出来！把那个该死的老鼠给我找出来！”他咆哮着，暗红色的火焰形同实质的巨浪，一遍遍冲刷着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珍贵的地火晶石都灼烧得噼啪作响。

就在刚才，一枚同样的混沌结晶，凭空出现在他正在饮用的熔岩酒樽之中。

不是穿透防御，不是空间传送，而是直接出现在“酒樽内部”这个既成事实里。仿佛它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只是此刻才被“定义”为可见。

这对赤阎而言，是比正面攻击更甚的羞辱！

他的“焚世怒焰法域”号称能焚尽万物，连空间都能灼烧出黑洞，却连一枚结晶是如何出现的都无法察觉、无法阻止！

“班主！所有警戒法阵无异常！时空锚点稳定！没有任何外部入侵痕迹！”一名浑身燃烧的火焰侍卫颤抖着汇报。

“废物！”赤阎一掌挥出，侍卫惨叫着化作一团青烟。他抓起那枚混沌结晶，狂暴的怒焰瞬间将其吞没，足以熔炼仙金的火焰疯狂煅烧。

一息。

十息。

百息。

结晶在怒焰中安然无恙，连温度都没有上升一丝。反而，赤阎感觉到自己的怒焰，在靠近结晶表面时，其“燃烧”与“破坏”的规则概念，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剥离。

“吼——！！！”

极致的愤怒，反而让赤阎瞬间冷静了一丝。他停止无意义的灼烧，将结晶握在掌心，磅礴的神识与暴虐的怒意狠狠撞入其中！

他看到的景象与笑面佛类似，但感受却截然不同。

笑面佛看到的是“可能性”与“危险”。

赤阎看到的，是纯粹的、**裸的“力量碾压”。

时空监察者？他听说过那些高高在上的规则维护者，甚至曾因一次大规模破坏剧场结构而被它们“警告”过。那是连他都不得不暂时低头的存在。

而在那些画面里，这些监察者如同玩具般被那只混沌巨手拿捏，濒临湮灭！

还有那股意志……那种视规则如无物，霸道地覆盖、否决、重新定义的意志！

“这就是……煞罡的终极形态？”赤阎的呼吸粗重起来，眼中的火焰疯狂跳动。

他不是笑面佛，没那么多的算计和权衡。他崇尚最直接的力量，最暴虐的征服。这枚烙印所展示的“否决之权”，在他眼中，就是一种更高级、更终极的力量形式！

能用力量碾碎的，何必算计？

能用权柄否定的，何必遵守？

仙尊的禁令？那不过是因为仙尊的力量比他强。如果有一天他拥有了更强的力量……

赤阎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充满野心的笑容。

代价？他看到了画面最后那句“代价：未知”。但他赤阎何时惧怕过代价？力量本身就是一切！只要能得到这种“否决”与“定义”的权柄，哪怕只有十二个时辰，他也能做太多事情！比如，直接杀进悲骨的旧领地，把那个该死的陈默揪出来，用最暴烈的方式夺走他的一切！包括这种力量的秘密！

至于之后？之后再说！拥有力量的人，自然能应对一切代价！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狂暴的怒意与神识便主动缠绕上那枚混沌烙印，开始疯狂地炼化、融合！他要尽快掌握这份力量，然后——

轰隆！！！

整个熔岩宫殿，不，是整个愤怒剧场，都剧烈震动了一下！

并非物理的震动，而是规则层面的震颤！

赤阎猛地抬头，他感到一股无比宏大、无比深沉、仿佛源自世界根源的“悸动”，从往生殿的最深处——黑盒的方向传来！那悸动中，竟然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饥渴与吸引，目标直指他手中正在炼化的混沌烙印！

“什么东西？！”赤阎又惊又怒。

几乎同时，琉璃宫殿中的笑面佛也霍然起身，七彩琉璃光晕剧烈波动，他同样感受到了那股来自黑盒深处的、针对混沌烙印的可怕悸动！

而核心权限区内——

陈默猛地按住心口，寂灭煞罡自动护体，眼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通过那两枚烙印散发出的“寂灭时空”气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黑盒最直接的反应！

那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

那是……共鸣？亦或是……捕食前的确认？

云惊鸿和老鬼也脸色大变，他们虽然感知不如陈默清晰，但那股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令人神魂冻结的悸动，已然传遍了整个往生剧场上层。

“陈默，黑盒它……”云惊鸿声音微颤。

陈默缓缓松开按着心口的手，纯黑的眼眸望向悸动传来的方向，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弧度。

“它醒了。”

“或者说……”

“它终于对‘同类’的气息，产生反应了。”

他的猜测被验证了至关重要的一环。黑盒需要的，不仅仅是情感信力。它真正渴求的，或许是某种更本源、更接近“终结”与“规则重构”的力量。

而寂灭，恰恰是这条道路上的极致之一。

“看来，”陈默低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留给那两位‘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黑盒已醒，食欲渐生。

这场戏，正在滑向谁也无法预料的狂乱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