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踏出酒馆,身后是死寂与狼藉,身前是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的人群。那些混杂着恐惧、敬畏、探究的目光,如同实质,聚焦在他周身那未曾完全收敛的暗红煞气之上。
他没有理会这些杂音,径直朝着自己那间位于丙字区域的破旧单间走去。所过之处,人群避退,鸦雀无声。之前那些或许还存着些许轻视或侥幸心理的人,在亲眼目睹或听闻了黑面鬼及其势力的瞬间溃败后,所有不该有的念头都烟消云散。
煞星陈默的名号,伴随着那诡异的暗红信力和狠辣无情的手段,如同瘟疫般在轮回剧场底层飞速蔓延。
回到那间依旧破败、却莫名多了几分无形威慑力的单间,陈默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隔绝。他靠坐在硬板床上,并未立刻调息,而是仔细感受着体内的情况。
混沌血煞信力如同休眠的岩浆,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带来力量感的同时,也持续带来细微的侵蚀与刺痛。精神海中的混乱低语被强行镇压着,如同被关押在牢笼里的野兽,不时发出不甘的咆哮。经脉的损伤依旧严重,只是被血髓晶的生命精华和混沌信力本身的霸道勉强维系着,没有继续恶化。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座看似稳固,实则内部布满裂痕的堤坝。必须尽快找到彻底修复的方法,否则迟早会出大问题。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近乎谄媚的敲门声。
“陈爷,您要的东西……我们整理好了。”是之前黑面鬼的一个手下,声音颤抖。
“进来。”
门被推开,三个之前跪地求饶的家伙,抬着两个沉甸甸的木箱,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将箱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
陈默扫了一眼。一个箱子里装着大约两百多颗灵屑,几瓶品质尚可的丹药,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材料和金银。另一个箱子里则是一些卷起来的纸条和几枚记录信息的玉简。
“放下,出去。”陈默挥挥手。
三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陈默先拿起那些丹药辨认了一下,挑出两瓶对温养经脉、稳定心神略有帮助的,服下。药力化开,如同溪流汇入干涸的河床,效果远不如血髓晶霸道,却胜在温和,让他紧绷的神经和刺痛的身体稍微舒缓了一丝。
然后,他开始翻阅那些纸条和玉简。
大部分是关于黑面鬼自身势力的资产、人员名单,以及一些底层区域的龌龊勾当,价值不大。他的目光,主要落在了关于百戏坊钱贵和轮回剧场内部的消息上。
关于钱贵的信息很零碎,但拼凑起来,勾勒出一个精明、贪婪、手段阴狠的形象。他不仅是百戏坊的一个管事,似乎还与剧场内某个更高层的人物有着隐秘的联系,借助两边的资源和人脉,暗中经营着不少见不得光的生意,包括放贷、销赃,甚至可能涉及一些禁药和邪术的流通。独狼之前就是他暗中扶持,用来清理障碍、收取“保护费”的打手之一。
“果然是一条藏在阴沟里的毒蛇。”陈默眼神冰冷。钱贵这种角色,比黑面鬼那种明面上的恶霸更难对付。
而关于轮回剧场内部的消息,则更加模糊和惊悚。有零星的传闻提及剧场深处存在着某些“古老的存在”和“禁忌的实验”,演员们不过是消耗品和实验材料。班主的态度暧昧,似乎乐于见到演员之间的争斗与淘汰,像是在进行某种“养蛊”。云惊鸿则更加神秘,她超然物外,极少插手具体事务,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其中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陈默的注意:据说,轮回剧场真正的核心区域,存在着一个名为“往生殿”的地方,那里掌管着演员的“轮回”与“归宿”,隐藏着这个世界最深的秘密。
往生殿……陈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在他消化这些信息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外。是冯七。
“陈爷!陈爷!大事不好了!”冯七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陈默拉开房门。
冯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陈爷!钱……钱贵那个老王八蛋!他……他把小铃铛抓走了!”
小铃铛?陈默眉头一皱。那是冯七相依为命的妹妹,一个才十来岁、有些先天不足、无法修炼的小丫头,平时靠着冯七在剧场打杂勉强过活。陈默见过几次,是个很安静、眼神清澈的孩子。
“怎么回事?说清楚!”陈默的声音沉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冯七涕泪横流,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原来,钱贵在黑面鬼覆灭、陈默煞名远扬之后,自知明面上难以对抗,便使出了这阴损的招数。他派人趁冯七外出时,强行掳走了小铃铛,并留下话:想要他妹妹活命,就让陈默独自一人,于明日午时,前往百戏坊西侧的“断魂崖”了结恩怨!
“陈爷!求求您!救救小铃铛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啊!钱贵那个畜生,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冯七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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