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跟我的双拳说去吧 第8章 深渊回响

咚！！！

咚！！！！

那不再是撞击声，而是星辰的丧钟，是现实的哀鸣！每一次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来，整个“静谧花园”空间站都如同风暴中的舢板般剧烈扭曲、震颤！不再是轻微的晃动，而是足以将人抛离地面的**狂暴颠簸！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结构断裂的爆炸声、能量管道破裂的嘶鸣声…各种灾难的音响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

脚下，那被厚重合金覆盖的地板，此刻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大面积崩裂！更加粗壮、更加灼热、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硫磺与疯狂气息的幽紫色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档案馆那积累了无数年的古老书卷，在这纯粹的亚空间能量冲击下，连燃烧的过程都没有，便直接汽化、湮灭！珍贵的知识、历史的记载，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而比能量洪流更加恐怖的，是那随之而来的、如同黑色潮水般从裂缝深处涌出的存在！

不再是诺德2上那些相对“低级”的爪牙和撕裂者！

这些从遗迹最深处、从“嚎叫深渊”边缘爬出的怪物，它们的形态更加亵渎、更加不可名状！有的如同由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碎片强行缝合而成的巨大人形，拖曳着扭曲的能量触须；有的像是巨大、腐烂、还在跳动的内脏器官，表面布满不断开合、流涎的嘴巴；有的则完全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散发着精神污染的纯阴影，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它们的嘶嚎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尖啸，足以让心智不坚者瞬间陷入彻底的疯狂！

真正的、来自亚空间最深处的噩梦，于此降临！

“圣光…在上…”巴顿看着这远超想象的恐怖景象，即便是他坚定的信仰和意志，此刻也感到一阵冰寒彻骨的恐惧，握紧的拳套上，圣光都因为心灵的冲击而微微摇曳。

安瑟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之前的从容与悲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惊骇与…深深的无力感。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完了…枷锁…真的…崩溃了…祂…要出来了…”

就连那些刚刚追捕萧一和巴顿的精英护卫们，此刻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他们或许接受过严酷的训练，或许不惧死亡，但面对这种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源自宇宙本身恶意的景象，人类的勇气显得如此渺小。他们徒劳地对着涌来的怪物潮水倾泻火力，脉冲能量束打在那些可怖的存在身上，效果甚微，反而吸引了更多的攻击！

一只由阴影和眼球构成的怪物猛地扑向一名护卫，阴影掠过，那名护卫连同他的装甲瞬间干瘪枯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能量，化作一具覆盖着甲壳的木乃伊！

地狱之门，洞开！

“操！”萧一骂出最直接的语气词，肾上腺素在极致的死亡威胁下疯狂分泌，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杂念！【半人勇】的被动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运转，不再是提示，而是尖啸！来自灵魂深处的、对一切“异端”与“污染”的极致排斥和战斗本能被彻底激活！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巴顿！别愣着！清出一条路！”萧一狂吼一声，不再是提醒，而是命令！他猛地将怀中那本沉重的金属箔古书塞进背后一个临时找到的、相对完好的防火储物箱里，用力合上盖子！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个了，但不能让它被毁掉！

下一秒，他双拳之上的蓝白色圣光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那种略带收敛的辉光，而是如同燃烧的蓝色恒星，炽烈、霸道、带着一种净灭一切的决绝！

“给老子滚开！”他迎着最先涌到面前的一只由腐烂内脏构成的怪物，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轰出！

轰！！！

圣光与亵渎的血肉碰撞，发出剧烈的腐蚀声！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被击中的部位瞬间焦黑、净化、崩解！但更多的触须和嘴巴从其他方向向他缠来！

几乎是同时，巴顿也发出了怒吼，信仰压过了恐惧，圣光再次稳定并暴涨！“为了圣光！净化！”他如同坦克般冲上前，重拳挥出，将另一只试图靠近的阴影怪物打得哀嚎后退，圣光对其有明显的克制作用，但消耗极大！

两人的圣光在这一刻形成了短暂的默契配合，一左一右，勉强抵挡住了第一波最凶猛的冲击！

但怪物太多了！而且越来越强！从裂缝中涌出的能量洪流也越来越猛烈！整个档案馆主体结构正在加速崩塌！

“不能在这里硬抗！必须冲出去！”萧一一边艰难地抵挡着攻击，一边对巴顿吼道，同时目光快速扫视，寻找生机！

他们的退路已经被更多的怪物和倒塌的结构堵死！唯一的方向，只有…安瑟姆身后那扇即将完全关闭的防爆门！那是通往更深处的、未知的区域！

安瑟姆此刻似乎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看着正在拼死抵抗的两人，又看了看那不断扩大的裂缝和涌出的恐怖存在，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挣扎。

他知道那扇门后面是什么！那可能是更接近灾难核心的、更加危险的地方！

但是，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跟我来！”安瑟姆终于做出了决断，他猛地咬破指尖，快速在那扇即将合拢的防爆门旁边的控制面板上画下一个复杂而古老的血色符文！

符文亮起微光！

原本正在匀速关闭的防爆门猛地一滞，然后竟然反向滑开了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闪烁着应急红光的紧急通道！

“快！”安瑟姆率先钻了进去！

萧一和巴顿没有任何犹豫，奋力击退身边的几只怪物，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道生命之门！

就在萧一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名之前被他和巴顿击倒、昏迷在地的精英护卫，正被一只如同巨型蜈蚣般的怪物拖向裂缝深处！

“……”萧一动作顿了一瞬。

“萧一！”已经进入通道的巴顿急声喊道。

电光火石之间，萧一猛地一跺脚，骂了一句：“妈的！绩效扣就扣了！”

他猛地转身，左手蓝拳隔空轰出一道圣光冲击，暂时击退了那只蜈蚣怪物，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那名昏迷护卫的脚踝，用尽全力将他硬生生从怪物口中拖了回来，然后看也不看，如同扔麻袋一样将其扔进了紧急通道！

做完这一切，他才最后一个闪身冲入通道！

“关门！”安瑟姆立刻在内部面板上操作！

防爆门再次迅速合拢！

砰！！！

一声巨响，门外怪物疯狂的撞击声和嘶嚎声被暂时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

通道内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空间站其他区域更加混乱的爆炸和警报声。

暂时安全了…

萧一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圣光消耗巨大。巴顿的情况也差不多，脸色苍白，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那名被萧一顺手救回来的精英护卫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

安瑟姆看着萧一，眼神极其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不该救他…他们…是‘清理者’…”

“清理者？”萧一挑眉，喘着气反问，“清理谁？像你一样清理知道太多的人？”

安瑟姆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而是看向了通道深处：“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枷锁崩溃，深渊回响…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顿猛地站直身体，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质问，指向通道上方，“那下面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圣廷为何要守护如此…如此邪恶之物？！”

他的信仰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圣地之下，竟是地狱之门！

安瑟姆面对巴顿的质问，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邪恶？不…那遗迹本身，那‘守望者’，并非邪恶。他们曾是…守护者，守护着这片星域，免受‘嚎叫深渊’深处那真正大恐怖的侵蚀。”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始快速讲述：

“正如你们可能在那本手札中看到的，遗迹封锁着一个通往亚空间极端异常区域的天然裂隙，并封印着一个古老的、来自深渊的恐怖存在。‘星穹守望者’一族世代守护于此，依靠‘星辰之种’维持封印。”

“但星辰之种的力量并非无限，它会随时间流逝而衰减。守望者一族也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凋零、力竭…圣廷在数百年前发现此地时，封印已然松动，守望者仅存最后的意志还在苦苦支撑。”

“圣廷高层知晓此事后，分歧巨大。一部分主张不惜一切代价加固封印，延续守望者的使命；另一部分则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掌控甚至利用那深渊力量的机会…”

“所以就有了‘静谧花园’？”萧一冷声接口，“表面是圣地，实则是监视站，甚至…是某些人的实验场？”他想到了诺德2上那精准的袭击和内部破坏。

安瑟姆痛苦地闭上眼睛：“…是的。‘打拳派’中的激进势力，与‘降临派’的疯狂理念暗中契合…他们认为，与其等待封印自然崩溃，不如主动引导、控制崩溃的过程，从而窃取那深渊的力量，或者至少，利用其毁灭性来清除异己，重塑秩序…”

“疯子！”巴顿怒吼道，“他们这是在玩火**！不！是在拉整个星域陪葬！”

“是的，他们是疯子。”安瑟姆睁开眼，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疲惫，“而我…以及一部分像我一样知晓内情的人，则属于另一方。我们无力正面反抗，只能尽可能驻守于此，监控情况，延缓他们的计划，并…等待变数。”

他的目光落在了萧一和巴顿身上：“诺德2的袭击，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他们本想用小规模的泄漏测试控制技术，并嫁祸给降临派，却意外失去了控制，引来了你们的关注。而你们，尤其是你，萧一圣使，你的‘异常’和追查，打乱了他们的步骤，他们不得不将你们引到此地，试图控制或…”

“灭口。”萧一替他说完。

“而这次…”安瑟姆声音颤抖，“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是他们蓄谋已久的最终阶段！他们肯定找到了绕过甚至破坏最后封印的方法，主动引发了这场灾难！他们想要…彻底释放那深渊之力！”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的震动和爆炸声提醒着外界正在发生的惨剧。

真相如此沉重而黑暗，令人窒息。

“为什么…”巴顿的声音沙哑，充满痛苦，“…为什么圣光没有阻止他们？为什么允许这一切发生？”

“圣光从未允诺过永恒的平静。”安瑟姆低声道，“它赋予我们力量与选择，而如何运用，在于人心。贪婪、野心、恐惧…这些才是真正的深渊。”

他看向两人，眼神变得决然：“现在，指责与追悔毫无意义。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逃？还是战？”萧一重复了那星辰低吼中的话语，目光锐利地看着安瑟姆，“这通道通往哪里？”

“这条紧急通道，是古代守望者建造的、直通遗迹核心区域的维护通道之一，也是‘花园’建立时保留的后手。”安瑟姆快速说道，“它通往三个方向：向上，可以抵达几个可能的逃生艇库；向下，则是通往**遗迹核心**——‘星辰之种’所在的大殿，以及…那封印裂隙的真正所在地！”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逃生艇库未必安全，可能早已被他们的人控制。而前往遗迹核心…无疑是自投罗网，那里现在是灾难的中心，也是那些疯子可能所在的地方。但…也是唯一可能阻止灾难进一步扩大、甚至…**尝试重启封印**的地方。”

选择摆在了面前。

逃离，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意味着放任灾难彻底爆发，无数人将死亡，整个星域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前往核心，十死无生，但或许，还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做点什么。

巴顿没有任何犹豫，他挺直了脊梁，拳套上的圣光再次点亮，虽然微弱，却无比坚定：“蓝拳圣使，唯有前进，净化异端，守护文明！此乃吾等宿命！纵死无悔！”他的信仰在经过冲击后，反而变得更加纯粹和坚定——不是为了虚伪的教条，而是为了真正的守护。

萧一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感受着通道上方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和惨叫，想象着空间站里那些还懵然无知、或许正在祈祷圣光庇佑的修士和休养者们…

他想到了诺德2上死去的士兵和平民，想到了那台粉碎的咖啡机，想到了再也吃不到的淀粉肠…

他想到了那本古书中描绘的、星域毁灭的可怕未来…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揉了揉眉心，仿佛在计算着什么极其复杂的绩效公式。

最终，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慷慨激昂，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极其不爽的烦躁。

“跑路的话，以后估计也得被这帮疯子追杀的睡不着觉，更别提摸鱼了。”

“与其那样…”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蓝拳拳套发出嗡鸣，圣光再次流转起来，比之前更加凝练，带上了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凶狠与嘲弄。

“…还不如现在就去把搞出这破事的傻逼领导们，【一拳一拳砸进他们妈都不认识的亚空间深渊里去！】

“带路！”他对安瑟姆说道，语气像是要去砸了哪个让他加班的黑心公司。

安瑟姆看着眼前这两个做出了同样选择、却气质迥异的蓝拳圣使，眼中终于闪过一抹久违的、带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不再多言，转身向着通道下方那闪烁着不祥红光、通往更深黑暗与危险的方向，快步走去。

萧一和巴顿紧随其后。

三人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投向了那咆哮的深渊核心。

与此同时。

在“静谧花园”空间站尚未完全崩塌的上层区域。

一处装饰奢华、配备了独立能源和强大防护力场的私人观景厅内。

空间站的行政副总监托兰，正透过巨大的强化玻璃窗，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不断爆开火光、被幽紫色能量和怪物淹没的区域。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灾难的光焰，看不清眼神。

一名穿着黑色高级指挥官制服、神色冷峻的男子站在他身后，正是之前带队“净化”b7区的哈克队长。

“总监，‘种子’已按计划成功播下，‘深渊回响’强度符合预期，正在持续放大。”哈克队长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在汇报一项普通的工程进度，“‘花园’的防御系统正在按照预定方案逐区放弃，引导污染向预定方向扩散。大部分‘不必要的耗材’已被清理。”

托兰微微颔首，语气淡漠：“很好。‘演说家’阁下对进度可还满意？”

“阁下对您的效率表示赞赏。”哈克回答，“但阁下也提醒，变数依然存在。那两名蓝拳圣使，尤其是那个叫萧一的异常体，以及安瑟姆那个叛徒，他们进入了‘根须通道’，可能会干扰最终阶段的‘采摘’。”

“跳梁小丑，螳臂当车。”托兰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通往核心的路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盛宴’。告诉下面的人，不必阻拦，放他们进去。正好…让那苏醒的‘远古恐怖’，帮我们完成最后的清理工作。”

“是。”哈克队长躬身领命。

托兰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转身离开观景窗。

“旧的秩序必将崩塌，唯有拥抱深渊的力量，才能在未来的浪潮中占据先机。”他轻声自语，仿佛在宣示着什么。

“而这‘静谧花园’，便是献给新神的第一份…祭品。”

他的身影，消失在观景厅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