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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隆大师的工坊，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变成了铁歌要塞最忙碌也最神秘的角落。
伊莎贝拉以审判庭“例行装备检查与异端能量痕迹排查”的名义，调来了四名沉默寡言、技术精湛但嘴巴极严的技术修士。他们穿着朴素的修士袍，携带的工具箱却比一般修士沉重许多，里面装满了各种经过改造、能够检测和初步处理异常能量的仪器。
奥古斯特督导团囤积在仓库里的那些“标准化防御模块”高规格材料，在伊莎贝拉巧妙的文书操作和巴顿手下几个机灵士兵的“搬运失误”配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少了一小部分，恰好是格隆急需的几种特种合金和能量晶体。
而萧一提出的那个疯狂计划——“非常规能量源利用”，也正式开始尝试。
工坊深处，一个被层层能量屏蔽和物理隔离的区域内，一个复杂而丑陋的装置正在搭建。它的核心部分借鉴了“奥米茄”蓝图中一个基础的能量过滤与稳定矩阵，但材料和工艺大打折扣，很多地方是用要塞库存的废旧零件和格隆大师的“土法锻造”拼凑而成，看起来就像一堆废铁和发光水晶的怪异结合体。
装置的一端，连接着几条临时铺设的、带有简陋净化符文的能量导管，这些导管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延伸向要塞外部护盾的几个能量压力最大、与亚空间生物攻击接触最频繁的区域。按照萧一的设想，他们将尝试捕捉和引导那些攻击逸散的、稀薄的混沌能量。
另一端，则连接着几个密封的、内壁刻满导能纹路的金属罐，里面装着从要塞底层采集的、富含特殊矿物和微弱辐射的岩层样本。
格隆大师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如同一个臃肿的金属罐子，在装置旁忙前忙后，粗大的手指却能进行极其精细的微调，嘴里不断骂骂咧咧：“该死的！第三号导能符文又过载烧了！这破材料的耐受性太差！还有这个能量缓冲罐的焊缝，强度不够，压力稍微大点就得崩！”
一名技术修士立刻上前更换符文板，另一名则用便携式焊接器加固焊缝，动作熟练而沉默。
萧一穿着简单的工装，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他站在主控台前（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拼凑的操作面板），闭着眼睛，一只手按在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连接着装置核心的能量感应器上。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和那种独特的暗灰色能量作为“滤波器”和“稳定锚”，实时感知着装置内部能量的细微变化，并依靠那种模糊的直觉进行微调。
尤利西斯和伊莎贝拉站在隔离区外，透过观察窗紧张地看着。尤利西斯手中握着圣光，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能量暴走或污染泄漏。伊莎贝拉则紧盯着各种监控读数，并警惕着工坊外的动静——奥古斯特派来的那两个“陪同人员”虽然被以“审判庭机密作业”为由挡在了工坊外围，但难保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能量导管接通……开始尝试捕捉外部逸散能量……”萧一低声说道，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隔离区外。
监控屏幕上，代表外部混沌能量的曲线开始出现微弱的波动，但极不稳定，充满了狂暴和无序的尖刺。
“引导进入初级过滤矩阵……”
装置核心的水晶矩阵亮起黯淡的光芒，开始艰难地“梳理”那些混乱的能量流。刺耳的、如同指甲刮擦金属的噪音从装置内部传来，一些部件开始剧烈震动，外壳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能量流太不稳定！过滤矩阵压力达到临界值67%！还在上升！”一名技术修士快速报告。
格隆额头见汗：“降低捕捉功率！启动备用缓冲罐！”
萧一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那些被强行拉扯进来的混沌能量中蕴含的疯狂与恶意，它们如同有生命般冲击着过滤矩阵。他加大了自己能量的输出，试图用自己的“否定”与“秩序”特性去中和一部分混乱。
暗灰色的能量顺着感应器流入装置核心，与那些狂暴的混沌能量接触。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混沌能量在接触到萧一的能量后，并没有发生剧烈的排斥或爆炸，反而像是遇到了某种“克星”，其狂暴程度竟然有了极其微弱的、不稳定的下降趋势！虽然效果不明显，但确确实实存在！
“压力……压力回落到61%！稳定了！”技术修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格隆也瞪大了眼睛：“咦？小子，你的能量还有这功效？”
萧一自己也有些意外，但来不及细想：“继续！尝试将初步过滤的能量导入辐射岩层样本罐！”
经过初步“驯服”（或者说被萧一能量“吓住”）的、依旧驳杂但相对平缓的能量流，被小心翼翼地导入一个密封罐中。罐内那些暗淡的矿石，在能量的刺激下，开始发出微弱的、不稳定的荧光，内部蕴含的矿物成分和辐射似乎被激活，开始与能量流发生复杂的反应。
“样本罐内部能量读数上升……辐射波动加剧……但……似乎在被能量流‘整合’？”另一名技术修士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语气充满不确定，“这不是单纯的充能或激发……更像是一种……低效的、强制性的‘炼成’？”
“记录所有数据！”格隆兴奋地低吼，“不管是什么，有效果就行！”
第一次尝试，在惊险中取得了初步的、意想不到的成功。他们没能获得纯净的能量源，却似乎找到了一种利用萧一独特能量作为“催化剂”和“稳定剂”，将危险的混沌能量与特殊矿物结合，生成某种性质未知但蕴含不低能量和物质特性的“次级产物”的方法。
这“次级产物”暂时无法直接用于驱动主炮或护盾，但其蕴含的能量和物质特性，或许可以作为某些强化符文、能量传导线路或者特殊弹药的“添加剂”或“基材”。
就在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准备分析第一批“次级产物”的性质时，一名负责监控外部情况的审判庭技术修士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审判长，有情况！奥古斯特议员亲自带着人往工坊这边来了！还有……要塞外层防御哨站报告，亚空间生物的攻势在十分钟前突然加强，而且……攻击模式出现了异常变化，似乎有某种指挥协调的迹象！”
内忧外患，同时加剧！
伊莎贝拉眼神一冷：“他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审判庭独立作业’期间不得干扰吗？”
尤利西斯沉声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加强的攻势可能只是借口。”
萧一也从主控台前抬起头，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眼神锐利：“看来咱们这点小动作，还是引起某些人的‘关心’了。大师，能把这堆东西暂时‘藏’起来吗？”
格隆看着那个还在微微发光、冒着热气（物理意义上的）的丑陋装置，嘴角抽搐：“藏？这么大一坨你让老子往哪藏？现拆都来不及！”
“那就启动‘plan b’。”萧一看向伊莎贝拉，“审判长，麻烦您‘依法’接待一下奥古斯特议员。尤利西斯，你跟我来，咱们给议员阁下准备一点……‘惊喜’。”
几分钟后，当奥古斯特议员带着几名护卫和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以“关切前线防御、协调应对突然加强的攻势”为由，强行进入格隆工坊外围区域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工坊里确实一片忙碌，但和他想象的“秘密进行危险实验”不太一样。格隆大师正带着几个技术修士，围着一台看起来就老旧不堪、外壳上还有新鲜焊接痕迹的能量护盾发生器部件大呼小叫，似乎在抢修。空气里有机油和焊料的味道，还有一些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符合“高负荷维护作业”的特征。
萧一和尤利西斯则站在一旁，萧一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正指指点点地对尤利西斯说着什么，尤利西斯则不时点头，两人看起来像是在讨论技术问题。萧一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似乎已经能正常活动。
“奥古斯特议员？”伊莎贝拉从一堆零件后走出，表情冷淡，“请问有何贵干？这里正在进行审判庭授权的紧急装备维护作业，非相关人员禁止入内。”
奥古斯特扫视了一圈，目光在那些忙碌的技术修士和格隆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萧一和尤利西斯身上，尤其是萧一手里那个数据板。
“伊莎贝拉审判长，”奥古斯特脸上堆起公式化的笑容，“我接到报告，外层防御压力骤增，担心要塞防御体系出现问题，特来查看。毕竟，督导团负有协调保障之责。看到各位如此辛勤工作，我就放心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萧一：“萧一圣使，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刚才看你们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问题？”
萧一抬起头，露出一副“疲惫但尽职”的表情，晃了晃手里的数据板：“哦，没什么，就是在跟神子讨论，怎么利用现有条件，对护盾发生器进行一些临时的、小范围的效能提升，应对眼前这波加强的攻击。格隆大师正在带人抢修过载的次级单元呢。”
他说的半真半假。数据板上确实是他们之前讨论过的一些护盾强化思路（基于“奥米茄”蓝图的简化版），而格隆那边也确实在抢修一个真的因为刚才实验能量波动而意外过载的旧部件。
奥古斯特显然不太相信，他走近几步，试图看清数据板上的内容：“效能提升？不知道萧一圣使又有什么高见？可否让我这外行也学习一下？”
尤利西斯上前半步，隐隐挡住奥古斯特的视线，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议员阁下，技术细节繁琐，恐怕会耽误您处理军务的时间。当前外敌压境，正是需要上下齐心的时候，相信督导团也在为协调物资和支援焦头烂额吧？”
这话绵里藏针，提醒奥古斯特别光顾着找茬，干点正事。
奥古斯特脸色微沉，正想再说什么，突然，整个工坊，不，是整个铁歌要塞，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比之前任何一次攻击都要强烈的震动！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要塞：“警告！检测到超规格空间波动！警告！外层护盾能量暴跌！检测到高能量个体突破防御圈！坐标：K7区域！”
紧接着，一个充满暴虐与毁灭气息的、如同无数金属摩擦的宏大嘶鸣，通过外部传感器传遍了要塞的每一个通讯频道！
那声音……与之前遇到的“巢群领主”有些相似，但又更加尖锐、更加……充满针对性？仿佛带着某种……目的性？
指挥室的紧急通讯也接了进来，铁砧将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战斗单位注意！一头新型的、未被记录的亚空间领主级生物正在突破防御！它的目标似乎是……能源中枢和主炮阵列！重复，它的目标是关键设施！所有可用火力，立即向K7区域集火！不惜一切代价拦住它！”
新型领主级生物？目标明确？直指要害？
奥古斯特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露出了真正的惊惧。打拳派可以玩弄权术，可以打压异己，但面对这种直截了当的、能瞬间摧毁一切的物理威胁，他们同样脆弱。
萧一和尤利西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绝不是偶然的加强攻势。这头新型领主的出现，时机太巧了！
是亚空间生物自发的战术变化？还是……受到了某种“指引”或“雇佣”？
萧一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那枚依旧微微发热的芯片，又想起了“鉴赏家”最后那句“我们记下了”。
难道……这是降临派送给他们的“礼物”？或者，是打拳派的某些人，玩火**，引来了更可怕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铁歌要塞真正的考验，现在才正式开始。
“尤利西斯！萧一！”铁砧将军的命令再次传来，“我需要你们立刻前往K7区域支援！格隆大师，尽一切可能，加快强化进度！我们没有时间了！”
萧一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疑虑，看向尤利西斯，点了点头。
“走吧，”他活动了一下戴着拳套的手腕，眼中重新燃起属于蓝拳圣使的战意，“看来，想摸鱼，得先把这波‘加班高峰’顶过去才行。”
他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奥古斯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议员阁下，您看，敌人可不会等我们‘学习汇报’完毕。要不，您也一起去‘协调’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