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被她缠得不行,目光就挪到满布佳肴的红桌上。
由于是仙门世家宴席,平常点心会按个数分配眼前的却垒的极高,摆为这一家认为最吉利的数字,当然也只是形式罢了,最终也是要被吃掉的,仪式早已过了,其他桌孩子早已开吃,由得那些长辈一个个恭维去。
对于修仙者来说,这些吃食也不是顶重要的,主要消灭这些东西的也只是各家还没有入筑基的孩子。
拿一两个重新摆好,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文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极快从顶端拿了两个,原本也就是双数,如此一来,摆好就成。
下方文晴接过糕点,感动的眼泪哗哗:“文静你真是的大好人!”
我怎么会是大好人呢?
文静看着文晴感动得一塌糊涂心中暗道:我是顶替你,导致你吃不了饭的大坏人。
下方的人两口将两块糕点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向文静,嘴里嚼个没完。
文静意会在她嚼完前为其夹上一筷子上好的牛肉,文晴欢欢喜喜就要不拘小节,伸手过去拿,对方却将筷子收回。
文晴眼巴巴看着,文静用手在下方接着,把筷子递到她嘴边,对方这才美滋滋张口将那筷子牛肉叼走,边嚼着又不住的赞美:“你人真好,最喜欢你了!”
文静觉察到自己唇边展露笑意的那一刻,眼前也渐渐黑下来,她再一次坠入无边的黑暗,心中却期许下一刻睁开双眼所能看到的景象。
“你真的要去呀?你到时候一定要写信回来,不对,你要亲自回来跟我讲啊,他们那些宗门的人是不是更加厉害呀?我一个人在家中好无聊的。”文晴掰着手中的糕点,将一半塞入自己口中,声音有些含糊“我在家里会很想你的,你一定也要想我啊。”
朦胧月色下,文静睁开眼,月光披在文晴身上,似是笼下一层轻纱,冬去春来她换去笨重的冬衣,穿着一件鲜艳长衫,还梳着初见之时的双环髻,恍惚间好似什么都没变,可回归现实之际,文静再次想起是自己顶替了对方的位置,两人如今在外人口中天差地别。
她垂下眼眸没有说更多的话,文晴吃的双颊鼓起,见到这一幕,立马将东西咽下口,目光狐疑:“你是不是打算到时候直接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那你要告诉我,你的新居所在何处,我来找你嘿嘿!到时候你是远近闻名的仙人,就有大把大把的好东西给你送过来!你要是吃不完用不完,我就帮你吃帮你用!嘿嘿!”
文静闻言再次浅浅笑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满眼笑意,心中回应:好,都按你说的办。
可随后心中又不由担忧,再次低垂眉眼,轻轻叹息。
文晴凑上来,她一张脸讨喜的紧,左看右看:“怎么又不高兴?来吃块糕点,这次的糕点可好吃了。”
文静来不及拒绝就被对方塞入满口的糕点,糕点松软甜蜜。
对方歪头嘟嘟囔囔道:“你怎么从小到大都不爱讲话呢,”随后又自顾自乐起来“到时候要是你的队伍里头没人跟你讲话,那你就把话攒着,到时候一起来跟我讲,要是跟他们关系处的好,也要回来与我讲。”
左等右等,文静看向她还是不说话,文晴再次贴上来,漆黑的大眼睛直直将那张沉默忧郁的面孔收入其中,甚至文静与其对视都能看见自己的模样。
“你又不与我讲话。”
她叉起腰来,重重“哼”了一声,直接站起来,怒冲冲的就向着不远处文静的床榻奔去,甩了自己的外衣,弯腰直接钻入被褥之中,扑腾着脚将鞋子甩掉,被子里鼓起一个大包来蛄蛹好一会,文晴才从其中露出头来,满面得意:“我不让你睡觉!让你不与我讲话!今日你的床被我占掉了,作为你的惩罚!”
她在床榻之上,将自己摆为一个“大”字将任何还能躺下一个人的区域都占掉。
每过几秒,只要文静不理她,文晴就“哼”一声,直将沉默的文静逗笑才作罢,她卸去发簪耳饰,脱去外衣顺势将文晴的衣裳也拾起叠好,放在一旁,这才坐上床榻,整张床被文晴占的满满的。
文静推推她的肩膀:“你睡这么大块地方,我要睡在何处?”
文晴面上表露嘚瑟,将展开的双手双脚收回,一点点挪进床的内侧。
床榻之上已经染上不少对方的温度,比起往日以来自己一个人躺进床感受的冰凉,这个温度甚至能称得上令人愉悦。
文静与文晴并排躺着,不过片刻,身旁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是文晴睡着了。
她睡得香甜,姿势格外不安稳,手臂时不时就横放到文静所盖的被子上头,自己的半边被子踢来踢去,不多时就又将自己摆成了大字,小半边身体都压在文静身上。
文静被压在被子下的手将文晴小心挪走,甚至任劳任怨,坐起身来将被子给她盖好。
重新躺下,文静侧身看着那俏丽的面孔,现在闭起双眼显得格外乖巧,她不由得凑近,在贴到那张脸的前一刻停下。
文静紧紧抿住嘴唇,随后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对方的额头蹭蹭。
一如曾经在育婴堂之中,看着其他关系要好的丫头相互亲昵打闹。
她已经二十余岁,做这种举动显得太过幼稚,回过神来也是臊的慌,欲盖弥彰整个身子都转过去,紧紧抓着自己拉过胸口的被子。
文静懊恼拍着自己的额头,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睡去。
在双眼闭上的那一刻,她身躯之中那道意识也随之陷入一片漆黑。
文静以为到这里便结束了,可在下一次睁眼时,先听到的是一声凄厉的叫声。
“不要管我们!快逃!”
血腥气涌入鼻腔,文静心中狐疑,睁开双眼的瞬间,身上的刺痛也随之而来。
她身受重伤?什么时候的事?
带到眼前的景象映入眼中,她脑内一片空白。
孟麟死死抱住面前的魔族,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他是依靠孟家每人生来便具有的奇异能力才勉强让对方的步伐减缓,他满口鲜血,不,不止,几乎已经化为了血人。
过度使用能力,灵力损耗之后消耗的便是他生命,孟麟口中涌血,他紧闭的双眼,淌下两行血泪,那惨状几乎算得上是七窍流血。
牙关紧咬,雪白的牙缝被染红了,他还是向着几人的方向吼道:“你们都走啊!走啊!!!”
印象中的孟麟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他是队伍中年纪最小的人,由于孟家早年间被剔除世家之名,在乡野之中出生,在长辈期盼一下去学堂读书,家中穷苦,就算是摔碎一个碗都要被辱骂指责。
小小年纪的他要像成人一般懂事,不多说话,长辈却又要求他懂得人情世故,他是怯懦的,怕做错事,年纪最小修为最低的孟家二人,害怕因为自己弱小而帮不上忙。
可如今眼前的他嘶吼着:“逃啊!不要回头!!!”
文静看着眼前的一切连思维都难以转动,直到有人扯住她的手,带着也一起逃离。
转头的瞬间,孟麟乌黑的发丝变得雪白干枯,而那爆发出强大的能力,也开始减退。
文静听见他的最后一声,只有短促闷哼,与其一同响起的是骨头被拧碎声,听的人耳畔嗡嗡作响。
那是九绝尘中魔族长老中的一位,对方迈脚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却同踩在文静心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