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哗——”
“噗——”
“噗——”
相比于此前四人走过的地方,这片区域的手电筒光线变得涣散而飘浮。
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结构,是积水。地面上浮着一层积水,手电筒的光照在水面上,朝四面八方折射出荡漾的水纹。这些光在某些地方漫射,又在某些地方汇聚,形成一片流动的光区,把整个黑暗空间变得显诡异。
“水?”
陈志蹲下来,手刚要接触到水面,却被路明非一把拉起。
“小心点,看着是水,实际上里面有什么说不准,”路明非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警告,示意大家后退。
他将几张裤兜里的纸巾递给为首的刘鹤。刘鹤把纸巾卷成一团,拿出打火机,点燃,而后丢向水区,火焰在接触到水面的刹那熄灭,冒出一缕白烟。
“不是可燃烧的液体,但目前还没办法判断是否有毒,最好别碰。”路明非说。
“那怎么办?返程?”陈志问。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葛平突然开口。
“味道?”
刘鹤微微挑眉,用手煽动身前的空气。
“腥味?”
“很淡,的确有。没有海水那般咸腥,更类似于铁锈。这种地方出现这样味道的液体……很奇怪。”葛平说得委婉,就差直接撂话“情况不对”了。
“就这么回去……”
“等等!听!”
刘鹤被路明非突然打断。
“轰——”
随着路明非话音落下,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接着是影视剧里那种石门摩擦的闷响。
“哗——”
大量的水从天而降,仿佛是一道跃下山崖的瀑布,像断头的铡刀般直劈而下。
“跑!”
“跑!”
刘鹤大喊。四人转身冲向黑暗深处。
他们在黑暗里分不清方向,却能看到章呈焕放置在地上的手机光。四个人大概全速跑了十几秒,见没什么其余动静,才慢慢停下。
与此同时,黑暗里也接连传来了齿轮声。
女人和男人的惊呼响作一团,凌乱的脚步仿佛战鼓,急促又大力地不断拍打在地面,宛若奔涌的山洪。
路明非内心镇定,斯巴达魔力已经把这片区域摸了个大概。类似水杯一般的空心结构,四周高处装有机械设备,他们此前碰到的是水,水里有鱼一样的东西。
路明非知晓了很多,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融入慌乱。
“别慌!不要乱!”
“只是水!水而已!”
又有声音接连传出来。
这时,水流声更大了,众人头顶空旷的穹顶发出“隆隆”巨响。水流冲击的“哗哗”声逐渐加重,好似有人在往洗衣机里注水那般。
水里弥散的腥味变得越来越浓。如果说一开始,这股腥味还只是花香那般的淡雅,那么现在,随着大量水流的注入,腥味已经变成了檀香般浓郁,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水流一起进入了这块“密封腔”。
“回去!所有人往回撤!”
有人呼喊。
有了命令,人群开始逆向涌动。路明非这组人到达时,众人正在交流情报,人已经回来了大半,大家统一低着头轻语。
章呈焕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微微抬头不停左顾右盼。那些零散的手电筒光在漆黑的空间里不规则摆动,晃得人“眼瞎”。
“有人在往这里灌水,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戴眼镜的男人平复呼吸后加入讨论,他是外科个医生,40出头,正往主任那个阶段爬,临床经验丰富,8年的工作时间里硬是用加班堆到了12年工作经验,要不是外出接“私活”,他也不会被绑达到这里。
“我感试过,水很凉,大概只有10度,如果继续不停注水,等这些水没过我们胸口,人泡在水里大概半小时就会陷入早期失温。1个小时后,心脏供血减慢,肌肉伴随着痉挛开始僵硬,呼吸减慢,人体体温将进一步掉落到35摄氏度以下。”
“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无差别的杀戮。只要失温还在持续,没人能独善其身。”
最后一组回来了,脸色阴沉,似乎遇到了某些更坏的情况。
“不止是水,还有……鱼。”领头的男人操着沙哑的嗓音说。
“……鱼?”
章呈焕微微张嘴。
“跟着海水一起涌入的鱼?”
“如果只是那样,我用不着摆出这么难看的脸色。是食人鱼。”
“食人鱼?!”陈志一惊。
“你怎么知道?”葛平严肃地盯着他。
“你们难道没发现,空气里的腥味变得越来越浓?我们亲眼看到了那群食人鱼在相互啃噬!我们探查的西北角有一处水潭,似乎是整个场地用来放水的地方,那里存了一个巨大的青铜方尊,保守估计重量在8吨以上,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拔起的。再加上那群食人鱼,绑架者根本不为财,他想让我们死!”
听闻这话,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的女人直接哭了出来。
恐惧与绝望在啜泣间蔓延,水流不停,空气里渐渐升起袅袅薄雾,黑暗里时不时传来“咚——咚”的异响。似乎正如医生所说,食人鱼正在相互啃噬,那些声响正是被狩猎者临死前的挣扎。
又一批斯巴达魔力流回来了。
确如最后一组所言,水里的鱼正在相互啃噬,但它们或许不是什么食人鱼,而是被龙血污染的亚种。斯巴达魔力在血液里感受到了跟龙血类似的触感,相比于其他人的观察,路明非更信任自己。
至于那座青铜方尊。
的确,那下面埋着一处出水口,他们一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游轮的水密舱。游轮主人将水密舱连通,可以改成成了这处不见天日的密室。
毫无疑问这里的一切都是混血种世界的手笔,在还没有找到K先生之前,路明非还要继续隐藏。
情况看似已经到了绝望的境地,可某些人的脸上并没有那该有的死寂。
例如葛平,这家伙正低着头,观察着脚下地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积水渐渐没过脚踝。
刺骨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