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太高兴。” 马长青摆摆手,“这笔钱的使用,财政厅会有严格的监管,必须专款专用,不能挪作他用。你回去之后,要尽快制定资金使用方案,报给省经贸委和财政厅备案。”
“您放心,我一定做好监管,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技改上。” 任正浠保证道,“我回去之后,就跟胡书记和钟县长汇报,让他们也放心。等资金到位了,您一定要到我们晋宁去考察指导,看看我们的电缆产业园。”
马长青笑着指了指他:“你这小子,刚拿到好处就想让我去考察。行,等你们的技改项目有了进展,我一定去看看。”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神秘:“对了,有个消息跟你透个气。省里最近有风声,胡文峰可能要动一动了。”
任正浠心里猛地一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胡文峰都是他的仕途伯乐,对于胡文峰的职务变动,任正浠还是非常关心的。
胡文峰现在是太市市委副书记兼晋宁县委书记,副厅级。“动一动” 这三个字,在官场里可是大有讲究,要么是提拔,要么是平调,要么是贬职。
他在心里快速盘算起来:胡文峰今年 39 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政绩突出。晋宁的财政收入在他的带领下,1995年不足四千万,1997 年的详细统计数据未出,但突破一亿肯定没问题,尤其是电缆产业和生态农业发展、港岛贸易和财政改革,都得到了市里的认可。
如果是往上升,那就是正厅级。太市的市委书记李天华才上任一年,动的可能不大,即使李天华要动,虽说有副书记直接当书记的先例,但是胡文峰不可能直接接任市委书记,因为他的资历还不够。市长关山也才上任一年,同样动的可能不大。
剩下的,要么是去省厅当一把手,比如省财政厅、省发计委这些手握实权的部门,副厅级到省厅正职,是实打实的提拔;要么是去其他地市任市长,担任市政府一把手,同样是正厅级,且手握地方行政实权,比在省厅更有施展空间。
如果是平调,那可能性不大。胡文峰以市委副书记身份兼任县委书记,本就是 “高配”,意在统筹晋宁发展,如今晋宁财政、产业双双突破,他的政绩摆在明面上,平调到其他县区或其他副厅级岗位,不符合 “绩优者进” 的官场逻辑。
至于贬职,那就更不可能了,胡文峰既没犯任何纪律错误,也没出现工作纰漏,反而多次得到市委、省委的肯定,贬职完全不合常理。
任正浠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马主任,您知道胡书记大概会往哪方面动吗?他在晋宁待了三年,从梳理县域经济到推动产业升级,我们县的干部和群众都很认可他。”
马长青摇摇头,吸了一口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省里的朋友提了一句。不过你放心,以胡文峰的政绩和能力,肯定是往好的方向动。要么是省厅的一把手,要么是其他地市的市长,都是正厅级的岗位,这是板上钉钉的。”
任正浠点点头,没再多问。他清楚,官场里人事变动的消息,在正式任免文件下发前,都只是 “风闻”。过度追问、私下议论,不仅不符合 “不跑风漏气、不妄议人事” 的规矩,还容易被贴上 “政治不成熟” 的标签。虽然马长青与自己亲近,不会外传他的话,但该有的分寸必须拿捏到位,不能因一时好奇坏了规矩。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任正浠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连忙起身:“马主任,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谢您今天的招待,也谢谢您帮我们协调专项资金。”
马长青站起身,和他一起走到客厅:“路上注意安全,技改的事有进展,及时跟我汇报。”
任正浠应下,于翠英正在看电视,看到他要走,连忙起身:“正浠,不再坐会儿了?这么晚了,要不就在家里住下吧,客房都收拾好了。”
“谢谢您,阿姨。” 任正浠连忙摆手,“我已经在附近的宾馆订好了房间,就不麻烦您了。”
他跟马长青和于翠英道别后,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马韵清:“韵清,我走了,再见。”
马韵清头也没抬,低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马长青和于翠英无奈地摇了摇头,任正浠却没当回事,笑着转身出门,开车往宾馆而去。
看着任正浠的车渐渐远去,于翠英回过头,狠狠瞪了马韵清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正浠是客人,又是你爸看重的后辈,年轻有为还踏实,你就不能对他客气点?”
马韵清关掉电视,站起身,一边往楼梯走一边说:“我就是不想对他客气,他就是个马屁精。”
“你!” 于翠英气得想发火,马长青连忙拦住她:“行了,跟孩子计较什么。她还小,没经历过社会的历练,等以后走上工作岗位,就知道正浠这样‘懂分寸、能扛事’的人有多难得。”
楼上房门传来“砰”地一声,于翠英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老马,你说这可怎么办?我看正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是正科级,前途不可限量,人品、能力都没话说,跟咱们韵清多般配啊。要是能成咱们家女婿,多好啊。”
马长青也叹了口气:“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咱们做父母的,只能帮着创造机会,能不能成,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不过不管怎么样,正浠这孩子值得帮,就算最后跟韵清走不到一起,咱们也得好好扶持他。”
楼上的房间里,马韵清趴在窗台上,看着任正浠的车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眼神有些迷茫。
她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对任正浠的感觉,每次看到他被自己挖苦时,耳根泛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觉得格外有趣。可看到他跟父亲聊工作时,条理清晰、眼神坚定的模样,又会莫名觉得他不是自己想的那种 “溜须拍马之辈”。
之前她跟闺蜜聊起任正浠,闺蜜笑着说 “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不然怎么总盯着他”。
可她总不愿意承认,她讨厌那些围着领导阿谀奉承的官员,而任正浠似乎总在 “讨好” 父亲,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是觉得他好玩呢?” 马韵清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窗外的夜空里,几颗星星忽明忽暗,就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