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痉挛,在空旷得骇人的地下洞窟中缓缓平息。
蓝白色的毁灭光潮已经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融化扭曲的金属残骸、焦黑破碎的岩石、蒸腾着刺鼻气味的能量液泊,以及……无处不在的、细密的、仿佛被最纯粹水流冲刷打磨过的**光滑痕迹**。整个中央区域,那个曾经禁锢幽蓝水潭、布满掠夺装置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深邃、边缘光滑如镜的坑洞,坑底是颜色黯淡、缓慢流动、仿佛失去了部分“灵性”的幽蓝水光,寂静得令人心慌。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焦糊、奥术溶剂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空寂**混合的怪异气味。尘埃尚未落定,在残存的晶石灯和穹顶裂缝透下的惨淡天光中,无声飘浮。
“咳咳……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和痛苦的呻吟,打破了死寂。
艾莉娅被老海狗和鲁克从废墟边缘扶起,淡金色的长发沾满灰尘和血渍,脸颊被飞溅的石屑划出几道血痕,碧绿的眼眸空洞地望向那个深坑,仿佛灵魂的一部分也随着那抹坠落的玄黑身影,被吞噬进了无光的深渊。
“陈默……”她无意识地低喃,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丫头……丫头你振作点!”老海狗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自己的眼眶却也通红,声音颤抖,“那小子……那小子命硬得很!当年在熔岩壁垒都……都……”他说不下去了,那场毁灭性的能量爆发,超出了他所有海上生涯对“灾难”的认知。
鲁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四周惨烈的景象和远处零星倒伏的星穹议会士兵尸体(有些还在微微抽搐),又看了看深坑,喉结滚动,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走到坑边,小心翼翼地向内望去,除了那黯淡的幽蓝水光,什么也看不见,连一丝衣物碎片或血肉残骸都没有。干净得……仿佛那个人从未存在过。
“艾莉娅夫人……陈默阁下他……”鲁克的声音干涩。
艾莉娅猛地回过神来,不是清醒,而是某种更深的、近乎偏执的**确信**。她挣脱老海狗的搀扶,踉跄着走向深坑边缘,不顾碎石硌脚,不顾随时可能滑落的危险。
“他没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感觉得到。”
老海狗和鲁克一怔。
艾莉娅闭上眼,深深吸气,双手交叠按在自己心口。淡绿色的自然之力,虽然微弱,却顽强地从她体内溢出,并非探查外界,而是向内、向着与她生命本源紧密相连的某个**无形羁绊**探寻——那是她与陈默之间,历经生死、孕育子女、灵魂交融后形成的,超越寻常感知的纽带。
起初,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和撕裂般的痛楚。
但当她强行平复翻涌的心绪,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羁绊的深处时……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真实存在**的**悸动**,如同黑暗深海中一缕遥远到极致的光,隐约传来。
不是声音,不是影像,只是一种纯粹的、属于陈默灵魂本质的“存在感”。极其遥远,极其黯淡,仿佛隔着重重的世界壁垒与无尽深水,但……确实还在。
艾莉娅猛地睁开眼,碧绿的眸子里重新燃起光芒,尽管那光芒下是深不见底的忧虑。
“他还活着。在下面……很深的地方。”她指着那幽蓝的坑底,手指微微颤抖,语气却斩钉截铁,“和……那‘海眼’的力量在一起。”
老海狗和鲁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但艾莉娅的神情不似作伪,那份源自灵魂伴侣的感应,也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老海狗精神一振,随即又愁眉苦脸,“可这……这怎么下去?这坑看着就邪门,下面那水……”
的确,那幽蓝的水光虽然黯淡,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余韵和一种亘古的漠然。贸然下去,与自杀无异。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电子杂音**和**金属摩擦声**,从一堆扭曲的金属残骸下传来。
几人顿时警觉,握紧手中简陋的武器。
鲁克示意其他人分散戒备,自己小心地靠近那堆残骸。扒开焦黑的碎片,下面露出一具破损严重的银灰色铠甲——是星穹议会的士兵。铠甲胸口被洞穿,里面的生命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但引起鲁克注意的,是士兵腰间一个闪烁着不稳定红光的**小型记录仪**,以及他面甲下半开合、不断渗血的嘴唇中,发出的含糊音节。
“……数……据……官……救……命……”
鲁克眼神一厉,用匕首挑开破损的面甲,露出一张年轻却因痛苦而扭曲的西方人面孔。“你们的指挥官呢?那个莫里斯在哪里?”
士兵涣散的目光看向洞窟另一个方向,那里是控制台原本所在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片扭曲的金属框架和焦黑的痕迹。“……控制台……后面……甬道……逃生……”说完这几个词,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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