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
并非声音的真空,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连时间流动都变得粘稠迟缓的**存在性寂静**。潮汐梭悬浮在幽蓝隧道中,失去了海浪的托举与颠簸,只剩下惯性带来的缓慢旋转与飘移。
老海狗最先从极度的紧张与疲惫中缓过一口气。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贪婪地、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周围这超乎想象的景象。
“这……这他娘的是哪儿?”他的声音在隧道中产生了奇异的回响,不是空气震动的声音,更像是直接在他们脑海中泛起的涟漪。“海眼里面?还是……阴间水路?”
艾莉娅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触摸着艇外那看似流动、实则蕴含恐怖能量、却又诡异地“温和”的幽蓝光壁。淡绿色的自然之力在她指尖流转,小心翼翼地探出。
“没有生命……但也不是死亡。”她喃喃道,秀眉紧蹙,“这里的水元素……纯净到可怕,古老到近乎……蛮荒。我的自然之力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仿佛不敢‘惊动’它们。”
她的感知没错。这隧道中的幽蓝光流,是最原始、最本源的水之法则的某种具象,比陈默吸收的“渊息”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天道”般的漠然与威严。艾莉娅的自然亲和虽然能沟通万物生机,但面对这种近乎“法则本身”的古老存在,就如同小溪试图理解大海的意志,天然感到敬畏与排斥。
陈默的状况最糟,也最为微妙。
他盘坐在艇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右臂软软垂着,肩胛处传来骨裂的剧痛。强行引导“旧主”实体的恐怖一击,又极限施展“玄武镇渊领域”和最后的“镇渊伏波”,几乎榨干了他金丹后期的全部真元,更对经脉和肉身造成了严重负担。
但此刻,他体内的情况却并非简单的枯竭。
那枚玄武金丹虽然在剧烈震荡后显得暗淡无光,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但其核心深处,一点**幽深如渊的蓝芒**却在持续而稳定地闪烁、壮大。那是吸收自“渊息凝珠”、又在左臂“火种”遗泽激发下产生异变的“渊息”特质。
此刻,这“渊息”特质仿佛受到了隧道中无穷无尽的本源水之法则的**强烈吸引与共鸣**,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自发运转、吸收、转化着周围那精纯到极致的“渊力”!
更神奇的是陈默的左臂。
那道曾代表灼伤与诅咒、又因“火种”觉醒而变得特殊的灼痕,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凉而深邃的幽光。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与金丹核心的“渊息”蓝芒,以及周围隧道中的幽蓝光流,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三重共鸣**!
灼痕内部,那些曾经模糊的龟蛇纹路,此刻变得清晰无比,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一种难以言喻的、苍茫古老的意志片段,顺着这共鸣,断断续续地涌入陈默的识海。
*“……归墟……万水之归……平衡之枢……”*
*“……旧染……外魔窃居……玷污源流……”*
*“……守衡者……汝承遗泽……当净源复序……”*
信息破碎而混乱,夹杂着庞大的水系法则感悟与某种沉重的使命嘱托。陈默的元神如同风中残烛,在这庞杂信息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却又被左臂灼痕和金丹“渊息”中蕴含的某种沉静特质牢牢护住核心。
他一边极力消化这些信息,修复着肉身的创伤,一边引导着自发涌入的“渊力”,小心翼翼地修复金丹裂痕,滋养干涸的经脉。
时间在这寂静的隧道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数个时辰。潮汐梭在某种微弱但持续的水流(或者说能量流)带动下,沿着蜿蜒的隧道缓缓向前飘荡。
隧道并非一成不变。两侧的幽蓝光壁时而宽阔如江河,时而狭窄仅容一艇通过。有时会经过一些岔路口,通往更深邃黑暗的未知方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陈默凭借左臂灼痕和金丹“渊息”的微弱指引,每次都选择了那条“共鸣”最清晰、感觉相对“平和”的主道。
途中,他们也并非完全安全。
有一次,隧道侧壁突然“融化”,探出一只完全由幽蓝水光凝聚而成的、巨大而模糊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抓向潮汐梭。那手掌并无恶意,却带着一种漠然的、仿佛要将其“同化”为纯粹水元素的恐怖意志。陈默在关键时刻勉强催动一丝玄冥真元,混合着左臂灼痕的气息外放。那水光手掌接触到这股气息后,迟疑了一瞬,缓缓缩了回去。
还有一次,他们经过一段隧道,耳边突然响起无数重叠的、来自不同时代、不同生灵的**祈愿、哀嚎、呢喃与狂笑**,那是沉积在归墟海眼无尽岁月中的“回响”,是无数迷失于此的灵魂与信息的碎片。这精神污染比“旧主低语”更加庞杂混乱,直击灵魂本源。艾莉娅和老海狗几乎瞬间失神,眼中泛起混乱的色彩。陈默强忍剧痛,再次显化出残破的玄武法相虚影,以“镇渊”之意护住三人神魂,才艰难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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