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管家 第79章 债多不愁

顾洲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无比几百年没清理过的化粪池，那味儿冲得他眼泪直接飙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

“呕……大爷……您这……选的路也太别致了！”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粘稠湿滑的管道壁上爬行，声音因为捏着鼻子而变得怪异滑稽。脚下的路根本不能称之为路，是厚厚的、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的淤泥和秽物，每踩一下都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挑战。

吴大爷在他前面，动作居然异常灵活，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没好气地回骂：“别废话！有的走就不错了！难道你想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然后被那玩意儿当点心一口吞了？！赶紧的！秦小子撑不了多久！”

想到秦渊正在下面独自面对那个恐怖的怪物，顾洲咬了咬牙，把涌到喉咙口的恶心感强行咽了回去，拼命加快速度。

这条地下路径远比想象中复杂和漫长。吴大爷似乎对这里异常熟悉，七拐八绕，时而攀爬，时而涉过冰冷的污水。周围的管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不正常的黏腻黑色物质，散发着与地底恶灵同源的阴冷气息。空气也越来越压抑，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

终于，在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前方隐约传来了打斗的能量波动和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嘶吼声！

吴大爷猛地停下脚步，扒开前方一丛如同黑色血管般蠕动的根系状物体，低声道：“到了！”

顾洲迫不及待地挤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绝非自然形成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被无数扭曲蠕动的黑色触须和痛苦哀嚎的怨灵面孔所覆盖，如同一个活着的邪恶巢穴顶端。地面则是粘稠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沼泽，不断冒着气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怨毒气息。

而在空间的最中央，盘踞着一个他无法用已知任何词汇去描述的恐怖存在。

那根本不是什么具体的形体，而是一个巨大无比不断翻滚扭曲的痛苦聚合体。它由无数具半融化的扭曲尸骸、破碎的肢体、肿胀的内脏以及无数张极致痛苦哀嚎的人脸强行挤压、融合而成！这些组成部分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地相互吞噬、撕裂、又再次融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声响和永无止境的惨嚎！

它就是痛苦本身活过来的具象化！

无数粗壮由浓稠怨气构成的黑色脐带，从这团巨大的恐怖肉瘤中延伸出来，一部分连接着上方巢穴壁上的怨灵，另一部分则刺入周围的岩壁，显然之前就是通过这些脐带连接地上的钉子进行吸食。

而秦渊，就在这噩梦般的景象正中央。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凝实的暗红色鬼气，如同风暴中的礁石，与那怪物散发出的滔天怨气疯狂对抗着。他的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所过之处，那些试图缠绕他的黑色触须纷纷被凌厉的鬼爪撕裂、被冰冷的鬼火灼烧成黑烟。

他正在攻击那些连接着岩壁最粗壮的核心脐带！已经有好几根被斩断，如同被砍断的蛇一般在地上疯狂扭动，喷溅出恶臭的黑水。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利落，但顾洲敏锐地发现，秦渊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丝，而且他始终与那肉瘤本体保持着一段距离，很少直接攻击其核心。

是血契！顾洲瞬间明白过来。那个将他与秦渊性命相连的契约，在限制着秦渊的力量，让他无法完全放开手脚，生怕过度消耗或受伤会波及到顾洲！

那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攻击越发疯狂。它那庞大的躯体上，无数张人脸同时发出尖锐的嘶啸，形成恐怖的精神冲击。同时，更多粗壮的触须和由怨灵融合而成的畸形利爪，从四面八方悍不畏死地扑向秦渊，试图将他拖入那无尽的痛苦深渊之中。

战局陷入了危险的僵持！秦渊无法迅速斩断所有核心联系，而那怪物也一时奈何不了他。

“快！帮忙！”吴大爷脸色大变，立刻从帆布包里掏出家伙，几张闪烁着雷光的符箓疾射而出，轰在几条试图偷袭秦渊的触须上，将其炸得粉碎。

顾洲也回过神来，拔出匕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这里的怨气浓度高得吓人，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迟滞，手腕上的冥渡珠更是冰寒刺骨，两颗黑珠不断传来暴戾的悸动，试图影响他的心神。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痛苦聚合体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剧烈震动！

它表面那无数痛苦的脸孔猛地张开嘴，开始疯狂吸噬！不仅仅是空间内残余的怨灵，更是通过那些尚未被斩断的脐带，企图强行冲破吴大爷布下的结界，将楼上所有活人的阳气在一瞬间彻底抽干！做最后一搏！

“不好！它要狗急跳墙了！”吴大爷惊骇大叫，拼命加固对外结界的感应，但显然力有不逮！

局势瞬间危急到了极点！哪怕加上吴大爷，他们也差了这一口气！根本无法阻止这怪物进行最后毁灭性的吞噬！

顾洲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看着在怪物疯狂攻击下依旧冷静却明显被束缚的秦渊，一个疯狂又绝望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用冥渡珠！像刚才吸收那个怨灵一样，把这玩意儿整个吸进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正在与无数触须缠斗的秦渊猛地回头，血红色的瞳孔锐利地扫向他，冰冷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厉色：“顾洲！收起你那找死的念头！它的怨念总量远超你的想象，冥渡珠能否容纳尚未可知。即便能，强行吸纳的瞬间，那磅礴的怨气会第一个撑爆你的魂魄！你想形神俱灭吗？！”

顾洲被骂得一个激灵，刚升起的那点勇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更深的绝望：“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它把楼上的人都吸干吗？！”

吴大爷显然也听到了秦渊的呵斥，他一边艰难地抵挡着怪物对外抽取阳气的企图，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吼道：“还有一个办法！但太危险了！本来打死老子都不想说的！”

“都什么时候了！有屁快放啊大爷！”顾洲急得跳脚。

“冥渡珠！它最危险的用法不是收，而是……放！”吴大爷的声音在剧烈的能量碰撞中有些失真，“和你收进去的怨灵签订契约！许诺事成之后给它们好处，比如超度或者满足心愿！最重要的是，押上你死后的灵魂归属权！这对怨灵是极大的诱惑！”

吴大爷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禁忌的方法，“但它们极其狡诈凶戾，谈判过程凶险万分，一旦你压不住它们，或者事后无法兑现承诺，你的灵魂将永世不得超生，比形神俱灭好不到哪去！”

顾洲听得目瞪口呆：“……这特么不就是高利贷吗？！还是用灵魂抵押的那种？！”

“不然你以为呢？！这玩意儿是那么好用的吗？！”吴大爷咆哮道，“干不干？！不干咱们现在就想办法撤！能跑一个是一个！”

跑？往哪儿跑？楼上那些人怎么办？秦渊怎么办？

顾洲看着那疯狂肆虐的怪物，又看了看手腕上那两颗黢黑仿佛带着嘲讽意味的珠子，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妈的！干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债多不愁！反正已经黑了两颗了！说吧，怎么搞？！”

“集中你的意念！沟通珠子里那俩玩意儿！威逼利诱随便你！告诉它们，要么现在出来帮忙干掉外面那个大的，事后或许还有超度的机会。要么就等着外面那个大家伙把我们都吞了，它们也跟着一起玩完！但必须让它们同意，暂时听你指挥，并以你的灵魂气息为抵押！”吴大爷语速极快地吼道，同时拼命抵挡着又一波的冲击。

顾洲立刻闭上眼，将所有意志力沉入手腕上的珠串。

意识仿佛沉入了两个冰冷、暴戾、充满怨恨的旋涡。他看到了之前那个强大怨灵的残存意识，也看到了更早之前收服的那个女鬼的怨毒念头。

谈判？不，这根本就是一场在灵魂层面**裸的威胁和敲诈！

“听着！”顾洲用自己的意念咆哮着，“外面有个大家伙要弄死我们！也包括你们！现在给我滚出来干活！干赢了，老子想办法让你们解脱！干不赢，大家一起死！但要是谁敢不听指挥或者背后捅刀子，老子现在就催动珠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他强行将自己的灵魂气息如同抵押物一样展露出来，那对于怨灵来说是无上的诱惑。

两个怨灵的意识疯狂地抵抗、咆哮、试图反噬，但冥渡珠的束缚和外面那更恐怖存在的威胁，让它们最终屈服了。

一种冰冷邪恶，如同毒蛇般的力量顺着冥渡珠缓缓流出，缠绕上顾洲的身体，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和强烈的嗜血冲动。

两份充斥着冰冷恶毒和不情愿，却又带着一丝对死后灵魂极致贪婪的契约，勉强达成。

顾洲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鬼，瞳孔深处却燃烧着豁出一切的疯狂。他抬起颤抖的右手，将冥渡珠对准了那膨胀到极致的恐怖肉瘤。

“来吧……杂碎们……给老子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