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还在冒烟,残骸像块被咬过的骨头,半沉不浮地卡在礁石之间。沈知意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沙缝,掌心那块金属片边缘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
她没动,不是不想,是动一下肩膀就抽着疼。
谢临渊撑着身子从水里爬上来,军装撕了一半,肩上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他看了眼沈知意,没说话,先去翻那截漂在水面的控制台残件。手指刚碰上,整块电路板“啪”地炸了火花,他猛地缩手,掌心留下一道焦痕。
“别白费力气了。”沈知意坐起来,把残片攥紧,“它不想让我们看。”
谢临渊回头,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你认得这字母?”
“S.Y.”她念出来,声音有点哑,“你妈名字的缩写,对吧?”
他一顿,眼神变了。
不是惊讶,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沉下来。
“这婚戒是你妈的遗物。”她把残片翻了个面,“它护我们下来,不是因为它是系统,是因为它认你。”
谢临渊没接话,只默默撕下军装里衬,一层层裹住她的左手。布条刚缠上,她就抽了口气——整条手臂像被针扎过一遍,从指尖一路烧到肩膀。
“戒指崩解时带走了部分神经信号。”他按住她手腕,“别硬撑。”
“我没撑。”她甩开手,“我只想搞明白,为什么江晚舟能操控直升机,还能预判我们所有动作。她背后的东西,是不是从你们谢家拿走的?”
风卷着咸腥味刮过,两人沉默了几秒。
谢临渊忽然抬手,从后腰抽出一个防水袋,扁扁的,藏在战术背心里。他打开,里面是一枚子弹壳,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编码。
“每次任务,我都会带一枚备用弹壳。”他放在掌心,“不是为了打,是为了留。”
“留什么?”
“我爸的东西。”他指了指纹路,“他当年在军工实验室干过,后来被封了项目。这壳子是他亲手改的,存了点不该存的数据。”
沈知意盯着那枚壳子:“现在能打开吗?”
“能,但要两个人。”
“条件?”
“指纹叠加,心跳同步。”他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体温不到三十六,心跳乱得像打字机。”
她冷笑:“所以得先让我活过来?”
谢临渊没笑,从夹层摸出一片薄薄的加热贴,撕开就往她后颈贴。她一偏头:“你这动作挺熟啊。”
“练过。”他直接按上去,“别躲。”
热流顺着脊椎往上爬,她咬着牙没吭声。等血慢慢回温,两人背靠背坐下,手掌交叠按在子弹壳两端。
沈知意闭眼,低声念:“夜枭归巢,凤凰引路。”
壳子震了一下。
一道全息光从顶端射出,扭曲了几秒,终于展开成行行加密数据。标题跳出来——《飞行控制系统改装日志》,落款是谢父的名字,时间是二十年前。
“他把军用通讯模块塞进了民用系统。”沈知意快速扫着内容,“不止一次,是连续三年,七次改装记录。”
谢临渊盯着最后一条:“最后一次,系统编号被改成‘夜枭-7’。”
“夜枭?”她皱眉,“你妈临终前说过这个词。”
“她说‘小心江氏’。”他声音压低,“他们偷了‘夜枭之心’。”
“那是什么?”
“不知道。”他摇头,“但她说了半句——‘那不是武器’。”
数据流突然卡住,中间一大段被加密遮蔽,只剩乱码滚动。
沈知意盯着那片空白,忽然伸手摸向后腰。峨眉刺还在,金属柄冰凉。她拔出来,直接插进沙地,又把婚戒残片贴在刀柄上。
“你要干啥?”谢临渊问。
“试试共振。”她闭眼,“这把刺是谢家老匠人打的,和你爸实验室用的金属同一批。它能震出原始频率。”
她手腕一抖,刺身开始轻微嗡鸣。
沙地上的影子跟着颤动,像是被看不见的波纹推着走。
全息投影猛地扭曲,画面一闪,跳出一段视频。
病床,心电仪,氧气管。
谢母躺在那里,脸色灰白,呼吸断断续续。她嘴唇动着,声音被切得支离破碎:
“……江氏……偷了‘夜枭之心’……那不是武器……是……”
视频戛然而止。
几乎同一秒,海底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同时回头。
残骸深处,一块沉没的电路板红光闪了一下,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接连亮起,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它在重启。”沈知意猛地站起身,腿一软差点跪下。
谢临渊扶住她,盯着那片红光:“不是系统,是信号。有人在远程激活它。”
“为什么现在?”
“因为我们打开了日志。”他眼神冷下来,“它知道我们知道了。”
沈知意低头看手里的残片,S.Y.两个字母在暮色里泛着暗光。她忽然想起什么:“你爸改的那些系统,最后都用在哪了?”
谢临渊沉默两秒:“最早的民用飞行器测试平台,后来……被江氏集团收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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