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彻底消失在风里,谢临渊的军衔徽章砸中摄像头的瞬间,整条巷子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沈知意没回头,一把拽住他胳膊就往外冲。身后高楼的监控探头接连熄灭,是程野远程切断了局部供电,给了他们三分钟窗口期。够不够逃出城区?不知道。只知道再晚一步,军方的无人机就会锁死这片街区。
两人翻过废弃围墙,钻进一条堆满垃圾箱的小道。沈知意旗袍下摆已经撕了一角,贴着腿侧随风拍打。她喘得厉害,但手一直按在心口——那里烫得像塞了块炭。
“往城西。”她咬牙,“老冶炼厂那边有地下管道,能通到郊区。”
谢临渊点头,肩上的旧伤被奔跑扯得生疼,但他没吭声。十分钟前他亲手砸碎了自己的信仰,现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天刚擦黑,他们穿过最后一片棚户区,眼前豁然开阔。沙地蔓延出去,连着低矮的丘陵,远处风卷着黄尘打旋。城市在这里戛然而止,荒漠像一张摊开的粗砂纸,等着磨平所有活物。
“没水了。”谢临渊停下,拧开战术背包侧袋,空瓶倒了个底朝天。
沈知意蹲下,从旗袍暗袋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银片,塞进滤水器接口。“军用级纳米滤芯,能过滤八成毒素。”她把裙子下摆撕下一截,浸进沙坑里潮湿的部分,“你找根硬点的金属条。”
谢临渊抽出匕首柄部的备用螺丝,递过去。她接过来插进湿布中央,另一端搭在空罐口上方,然后把峨眉刺架在旁边当支架,固定住整个装置。
“这玩意儿真能出水?”他皱眉。
“不信你可以喝沙子。”她冷笑,“这是特种部队沙漠求生课的内容,代号‘蒸裙计划’,当年教官说,女人的裙子比帐篷好使。”
谢临渊愣了下,居然扯了下嘴角。
太阳爬到头顶时,罐底终于积了小半杯浑浊液体。沈知意加了两粒净化药片,等它变清才喝了一口,递给谢临渊。
“味道像铁锈混洗衣粉。”他咽下去,眉头没松。
“能活着就别挑口味。”她眯眼看向远方,“我们得在下午两点前找到遮蔽处,不然体温会飙到四十一度以上。”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轻微震动。谢临渊猛地抬头,望远镜扫过沙丘顶部——有个热源信号正快速移动,距离约八百米,速度不像是人。
“车?”他低声。
“不像。”沈知意收起设备,“先走,别在平地逗留。”
他们沿着干涸河床往北挪了两公里,刚在一处岩石凹陷里搭起简易遮阳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风来了。
不是一阵,是一堵墙。黄沙像海啸般从地平线压过来,眨眼间吞掉阳光。沈知意反应极快,扑上去把谢临渊按进洼地,自己趴在他身上,旗袍领口拉高盖住口鼻。
“抱紧我!”她吼了一声。
狂风撞上人体的力道像卡车冲撞,沙粒抽在皮肤上火辣辣疼。谢临渊伸手环住她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两人蜷成一团,听着世界变成一片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风势渐弱。
沈知意撑起身,吐出口里的沙,第一件事就是摸无名指上的婚戒——还在,而且烫得吓人。
“刚才……是不是亮了一下?”谢临渊坐起来,抹了把脸。
她没答,盯着戒指底部。刚才风最猛的时候,她感觉它贴着沙地微微震颤,接着一圈蓝光从指环扩散,形成个半球罩住他们。等风暴过去,光就消失了。
“有点邪门。”她说,“但这东西救了命。”
谢临渊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忽然伸手碰了下戒面:“它以前从没这样过。”
“以前也没把你埋在沙暴里。”她站起身,拍打衣服,“先别研究玄学了,看看我们在哪。”
两人爬出洼地,眼前的景象让脚步齐齐顿住。
原本平坦的沙地塌陷出一个圆形深坑,直径七八米,四壁光滑如镜,像是被什么巨大钻头垂直挖出来的。边缘还冒着细小的烟,显然是高温烧结过的痕迹。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谢临渊跳下去,用手电照壁面,“混凝土掺了金属粉末,硬度超标。”
沈知意跟着下来,指尖划过墙面,突然停住。
“你看这个。”
手电光下,石壁刻着一行模糊文字:“江氏先祖迁徙纪要,昆仑以东三百里,血祭开路,魂归故土。”
谢临渊呼吸一滞。
她继续往下照,又一行字浮现:“监修:谢云昭。”
空气凝固了。
谢临渊像是被雷劈中,猛地伸手去摸那几个字。指腹蹭过“谢云昭”三个笔画,手不受控地抖起来。
“我妈……怎么会在这儿?”他声音发虚,“她二十年前就被除籍了,连墓碑都没立。”
沈知意没说话,继续扫视。另一段小字引起她的注意:
“婚契立誓,双血为证,凤凰与夜枭,共守昆仑之门。”
她低头看自己的婚戒,又抬眼看向谢临渊左胸口——那里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细长,末端分叉,像一只展翅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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