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颅的眼皮,又眨了一下。
沈知意站在原地,手指还搭在婚戒边缘。刚才反向入侵的余震让戒指彻底熄了火,只剩发簪接出来的信号放大器还在嗡嗡低鸣。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盯着那颗头——眼皮开合的节奏稳定得不像抽搐,倒像是某种回应,甚至……带点熟稔。
谢临渊喘着气从地上撑起来,右耳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抬手抹了一把,指尖沾着红,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它认得你。”
“不是认得。”沈知意往前一步,绝缘手套已经套上,“是被设定成只能看我。”
冷冻舱的密封系统死活不响应手动指令,屏幕一片灰。她蹲下身,把婚戒贴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一段模拟心跳的波形频率。三秒后,锁扣“咔”地松开。
舱盖缓缓升起,白雾涌出。六颗头颅中,其余五颗毫无反应,只有中间那颗,眼球跟着她的动作微微偏转,角膜上蒙着一层冰霜,却仍能看清瞳孔在收缩。
“你还真有意识?”她低声说,“行吧,咱们来聊聊。”
她从旗袍暗袋抽出微型颅骨切口刀,刀尖抵住头颅太阳穴位置。没有麻醉,没有消毒,就这么直接划开。皮肉裂开的声音很轻,像撕开一张旧照片。她伸手进去,小心避开神经束,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
芯片入手微凉,表面刻着“L-001”。
“L医生的第一号备份?”谢临渊靠在主控台边,盯着她动作,“他还给自己留了后门?”
“不。”沈知意把芯片插进婚戒接口,“这编号不对。L医生是后来才用这个名字的。这颗芯片,比他‘出生’还早。”
发簪的信号放大器猛地一震,婚戒屏幕闪出一行字:【检测到双频加密协议,需生物密钥协同解锁】
她回头看了谢临渊一眼。
他愣了下,“你要我碰这个?”
“你妈当年把你送去军区实验室的时候,可没问你同不同意。”她把他的手拽过来,按在婚戒侧面的掌纹识别区,“现在这点小事,你倒是矫情上了?”
他苦笑一声,任她摆弄。
系统提示音响起:【双生协议二级权限激活,开始读取】
全息影像投在空中。
画面是间老旧手术室,灯光泛黄。两个婴儿躺在并排的保温箱里,一个脸上有泪痣,另一个没有。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正在记录数据。她转过身时,沈知意呼吸一滞。
是谢母。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标记笔,在其中一个婴儿的手环上改了个数字。然后抱起那个带泪痣的孩子,递给门外等候的人影。那人接过孩子,低头看了一眼,露出半张脸——年轻版的L医生。
镜头晃了一下,最后定格在谢母脸上。她看着另一个留在保温箱里的女婴,嘴唇动了动。
“她是我的。”
影像结束。
冷冻库里安静得能听见发簪电路板细微的电流声。
谢临渊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他抬手捂住耳朵,指缝渗出血丝:“所以……江晚舟才是亲生的?我娘偷换了孩子,把我当成实验品养大?”
“不止是你。”沈知意盯着影像残留的光斑,“她拿走了你的基因模板,造了三百多个克隆体。L医生只是执行者,真正从头策划这场‘血缘炸弹’的,是她。”
“疯了。”他干笑两声,“她天天给我煮粥,叫我小渊,半夜起来看我有没有踢被子……结果全是演的?就为了让我长成她想要的样子?”
“但她没算到一件事。”沈知意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你追了我十年,不是因为基因共鸣,是因为你记得我。小时候我在谢家老宅摔断腿那次,是你背着我走三公里去医院的。那时候你才十岁。”
他抬头看她,眼神有点涣散:“可我现在……快听不清你说什么了。耳朵里全是她的声音,一遍遍说‘你是我的作品’……”
军用终端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跳出红色弹窗:【抑制剂代谢异常,预计6小时后完全失效】
“到时候会怎样?”他问。
“不知道。”她站起身,拔下发簪,切断所有设备连接,“但你现在还能说话,还能流血,还能疼。这些都不是程序,是你自己。”
她撕下旗袍下摆,给他肩膀重新包扎。布条刚绕上去,他就猛地一颤,瞳孔失焦,嘴里开始重复一句话:“妈妈……你说过会保护我……”
“醒醒!”她拍他脸,“谢临渊!你是谢临渊!不是谁的作品,不是谁的延续,更不是什么狗屁基因炸弹的引信!”
他喘了几口气,眼神慢慢聚焦。
“你说得对。”他扯了扯嘴角,“我要是真被她编好了程序,十年前就不会在雨里站三个小时,等你开门。”
“那就别现在垮。”她把婚戒贴在他心口,“你还活着,这就够了。”
他点点头,扶着主控台想站起来,手刚撑住台面,突然身体一僵。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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