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袖口渗出来,一滴一滴砸在金属地板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沈知意没抬手去擦,也没后退半步。她知道,这血不是在流失,是在传递——像电流顺着基因链铺向全球,把“能治”两个字焊进一百万张病历本里。
程野的声音在耳机里发抖:“你体温在降,心跳只有四十八。”
她“嗯”了一声,指尖已经有点发白,像冻透的玻璃。
“你要是现在停,还能保住半条命。”他说得直接。
“那半条命,不就是留给活人的?”她笑了笑,声音还是稳的,“让系统继续跑。我这人,从小到大,就没当过半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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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是在军方实验室接到消息的。他刚拆完肩上的绷带,旧伤裂口还没结痂,就听见通讯器里传来沈知意那句“让它读”。
他没说话,转身进了熔铸间。
墙上挂着两枚子弹壳,一枚是去年在北极终端站用过的,只剩半截铜边;另一枚,是十年前靶场那颗,沈知意亲手塞进他枪膛的,上面还留着她指纹压过的痕迹。
他把两枚壳并排放在操作台上,又从医疗柜里取出一块锈铁——那是他右肩里取出来的弹片,当年母亲“通敌案”发生时,他正被关在训练场挨枪子儿。
“三样东西,一个人才能做一枚戒指。”他对着机器说,“现在齐了。”
激光开始切割,金属在高温下变形、融合,像一场沉默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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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定在傍晚六点,地点是沈氏老宅的庭院。没人发请柬,但全球直播链接一放出,三分钟破亿观看。
程野穿着西装站门口,手里拿着个平板,屏幕上跳着数据流:“她基因输出量已经超过安全值三倍,再撑四十分钟,可能就回不来了。”
谢临渊走出来,手里托着一个黑丝绒盒。
盒子打开,两枚戒指并排躺着,通体墨绿,像是用整块翡翠雕出来的。戒圈内侧刻着“沈谢双生”,字迹细得要用放大镜才看得清。
“这是……”程野愣住。
“子弹壳熔的。”谢临渊合上盒子,“她流血,我出命。这婚戒,本来就得拿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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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开始前五分钟,大屏突然闪出一段加密数据流。
程野皱眉:“江晚舟的芯片残片在自启。”
“放。”沈知意坐在轮椅上,脸色发青,声音却利落,“她憋了二十年,也该说句痛快的了。”
视频加载出来,画面是江晚舟的机械眼视角,最后定格在她咽气前的病房。她嘴唇动了动,声音断续:
“姐姐……你赢了。”
停了两秒,她又笑了一下,眼睛里居然有点光:“可我……也终于看见光了。”
全场静了几秒。
弹幕慢慢飘起来:
“她哭了。”
“原来她也会哭啊。”
“姐姐,她是不是……也挺惨的?”
沈知意没看屏幕,只是抬手摸了摸左眼尾的泪痣。她没说话,但肩膀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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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单膝跪地,打开戒指盒。
沈知意想抬手,却发现指尖已经有点虚,像是被风吹散的烟。
他没等她动,自己捏住她的无名指,把戒指套上去。冰凉的玉贴上皮肤,忽然微微发烫。
“该你了。”她说。
谢临渊脱掉外套,扯开衬衫,右肩旧伤暴露在灯光下。他抽出一把战术刀,在伤口旧处划开一道,血立刻涌出来。
他把另一枚戒指浸进血里,再套上自己的手指。
两枚戒指同时震了一下,像是心跳同步。
大屏突然自动亮起,画面里浮出两个女人的身影——一个穿研究员白袍,一个穿军装,站在一起,像站了半辈子。
沈母看着沈知意,谢母看着谢临渊。
没人说话,但她们同时抬手,轻轻按在屏幕外的空气中,像在抚摸两人的脸。
弹幕瞬间停了。
几秒后,一条留言慢慢浮上来:
“妈妈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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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靠在椅子里,呼吸越来越浅。她低头看戒指,血正从指尖渗进玉里,像被吸进去一样。
“系统稳了。”程野突然喊,“基因链完成自循环!你可以收手了!”
她没动。
“知意!”他声音都劈了。
她抬起眼,看了眼大屏上的双母虚影,又看向谢临渊。
“我收了手,那些等着修复的孩子怎么办?”她声音轻得像在哄人,“我这血都流到外太空了,总不能临门一脚,说‘不好意思,我累了’吧?”
谢临渊握住她的手,戒指贴着戒指,烫得吓人。
“你不是一个人在流。”他说,“我这血, тоже течёт。”
“你别说俄语装深沉。”她笑了一下,“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没松手,反而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同步了。你停,我也停。”
她愣了一下。
“你别闹。”她说。
“我不是闹。”他盯着她,“你要走,我跟着。你要留,我也在。这婚戒不是装饰,是绑定协议——生死同频,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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