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茶盏放进手包时,金属残片边缘划过指尖,留下一道细红痕。她没包扎,只把峨眉刺在掌心转了一圈,压住那点刺痛。保姆车已经驶离会场,窗外霓虹拉成模糊的线,像谁在暗处划火柴。
她闭眼,脑子里还是江晚舟跪在香槟塔下那副模样——后颈芯片红光闪了三下,频率不对,不是正常启动。她记得那种节奏,上一次见到,是谢家实验室机械臂准备抽取脊髓液的前奏。
车顶灯忽明忽暗。
她猛地睁眼,车内没开空调,可呼吸间有股消毒水味。灯光从暖黄变成惨白,照得她手背血管发青。司机后脑勺的形状变了,脖子僵直,像被钉住的标本。
“停车。”她说。
没人回应。
她抬手去摸后腰,峨眉刺还在。可指尖刚碰到金属,眼前一黑,再亮起时,已站在一间手术室里。
无影灯悬在头顶,冷光打在金属台上。她低头看自己,穿着产房用的蓝绿色手术服,脚踝被铁环扣住。墙角滴水声规律得像心跳,每三秒一响,和江晚舟芯片的红光节奏一致。
“欢迎回来。”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转身,L医生站在阴影里,右手小指晃着一枚骨戒,反光打在墙上,照出她前世死亡当天的照片——颈动脉被划开,血浸透枕巾,而他站在床边,正用镊子夹起一缕头发,封进玻璃管。
“你不是死了吗?”她开口,声音稳得不像自己。
“死的是身体。”他走近,手套抚过她锁骨,“灵魂,我留着做标本。”
她没动。这场景太熟,是她重生前最后一刻。但这次,她看清了手术台边缘刻的字:**实验体01:记忆重置程序启动倒计时——03:00**。
滴答。
墙上的钟开始走。
她突然笑出声:“你这迷宫搭得挺潦草啊,连个地板缝都没藏好。”
L医生眯眼。
她抬脚,鞋跟狠狠踩向地面接缝。金属板弹起一角,露出底下缠绕的电线——和谢家实验室的供电系统一样,红蓝双线交叉,接头处有军用级屏蔽胶带。
“你用谢临渊部队的线路做催眠信号源?”她冷笑,“怪不得我能进来。”
话音落,她猛地拽断脚踝铁环,反手抄起台边手术刀,刀尖直指L医生咽喉。可刀刃在距他皮肤半寸处停住——她的手不听使唤了。
“别挣扎。”L医生轻声,“你母亲临死前也是这样,不信血,不信命,最后……她拨了三通电话,没人接。”
沈知意瞳孔一缩。
那三通电话,只有江晚舟知道。
幻象瞬间切换:她站在雨夜里,手握老式电话,车牌被泥水糊住。车门打开,母亲倒在地上,手伸向她,嘴唇开合:“意……别信……血……”
画面一转,L医生穿着白大褂出现,扶起沈母:“沈太太,车祸是意外。”他袖口露出半截蛇形胎记,“您女儿,保不住了。”
“放屁。”沈知意一刀劈下。
刀锋斩过幻影,L医生消失。手术室崩塌,四周变成迷宫通道,墙上贴满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每张都被动过手脚。出生证明上的父亲栏被涂改,高中毕业照里她站的位置被P成江晚舟,甚至连直播画面都被替换成江晚舟穿旗袍喝咖啡的假影像。
“你才是假的。”她低吼,一刀刀划烂照片。
迷宫尽头,一道石门浮现。门上刻着摩斯密码:**··· ··?? ·??· / ?··· ??·?? ?·??**。
她盯着那串符号,脑中突然闪过谢临渊某次直播时背景里的挂钟——十二点方向偏左七度,是军用频段共振角。她掏出茶盏,倒出残片,翻过来,背面有细如发丝的刻痕,排列方式和密码一致。
“SW-7 / LAB。”她念出声。
石门开启。
里面是间密室,墙上挂满监控屏。中央手术台上,江晚舟被固定,脊椎处插着机械臂,屏幕显示:**改造完成度:87%**。另一块屏上,是她此刻所在的迷宫实时画面。
她转身要走,L医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你以为这是你破局?不,是你自愿走进来的。你每记起一次母亲,迷宫就加固一分——你的恨,是我的养料。”
她没回头,只把峨眉刺插进密码锁,电流炸响。
门关了。
她站在原地,忽然问:“我妈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谁了?”
L医生笑:“你猜不到的。”
她咧嘴:“我当然猜不到——因为她根本没打出去。”
空气凝了一秒。
“那天雨太大,信号断了。”她缓缓抬手,抹过眼角,“她想说的是‘别信你看到的’,不是‘别信血’。你篡改记忆,但改不了天气记录。”
迷宫剧烈晃动。
石门裂缝中,一道绿光射入。
她回头,看见谢临渊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一块翡翠护身符,泛着微光。他没穿军装,就一件黑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一串数字刺青——和她重生那天他藏在床底的信封编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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