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娘?!”
这个名字在季墨耳畔炸响,如平地惊雷!她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老妇人将要跪倒的身躯,指尖传来对方瘦骨嶙峋的触感。凝神望去,老妇饱经风霜的脸上,虽刻满岁月的沟壑,那年轻时的轮廓却依稀可辨。那双因常年操劳而略显浑浊的眼眸,此刻溢满了感激,其中隐含的神韵……季墨的心猛地一缩——那是母亲吴雪娘的眉眼!
“您是惠州安平县人士?”季墨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微颤。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迅速环顾四周,“先离开,此地不宜久留!救人要紧!”那挺着大肚子、面色苍白的小妇人情况危殆,不容耽搁。
一行人匆匆进了府衙后院。冬月动作迅速,已带着请来的郎中和稳婆跟过来。
轩辕璟看着去而复返的季墨,身后竟跟着一长串人,尤其还有个临盆在即的妇人,一时茫然不解,脸上写满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困惑。
季墨此刻无暇多作解释,只丢下一句:“回头跟您解释,派人去城南陈记杂货铺,查办掌柜王五!欺男霸女,实非善类!还有他那个什么刑司的姐夫!冬月去带路。”她的目光寒光一闪,扫过轩辕璟,旋即转向冬月。处理人渣是当务之急,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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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受惊的小妇人被稳妥抬入厢房安置,庭院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季墨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到那被称作吴月娘的老妇人面前。此时已近黄昏,想必这一家也没吃什么东西。忙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您……您是如何得知……我们是惠州人?”老妇人——吴月娘的声音如同秋风中干枯的落叶般颤抖起来。抬起头,她浑浊的目光死死盯在季墨那张清丽绝伦却带给她莫名熟悉感的脸上。
“您可记得吴雪娘?!”
震惊、难以置信、一丝微弱的希冀……无数情绪在她眼中翻滚。“恩…恩人?你…你认得我那…我那走散的小妹?雪…雪娘?!雪娘是我的亲妹子啊!”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积压了数十年的思念、痛苦、愧疚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仿佛沉睡已久的火山喷涌出滚烫的岩浆。泪水瞬间涌出,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奔流。
季墨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眼眶瞬间发红,那层淡然的面具被汹涌的亲情感应彻底撕裂。她伸出手,用力握住季月娘那双枯瘦如柴、布满硬茧和老茧的手,那触感粗糙,诉说着半生的苦难。她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
“大姨!我是雪娘的闺女,季墨!我爹叫季大山,老家在圣安镇季石村!”她的声音带着泪意,却异常坚定,“我娘……她一直都在念叨您,寻您,也嘱托我:若能寻到大姨季月娘,定要带她回家!’” 她顿了顿,眼神带着温暖与力量,看向吴月娘身后同样震惊的五个人(丈夫陈福安、大郎,二郎,三丫,四郎、),说道:“大姨,大姨父,哥哥妹妹,我们现在定居京城,我们现在日子好过了。您可以随我去京城。再不用寄人篱下受人欺凌了!”
一旁的桃花连忙接话,急切地想要安慰这苦命的一家人:“对对对!大姨奶奶,我家主子如今可是圣上亲封的福安郡主!我们此番是随瑞王殿下来锦州办差,不日即可回京,正好可以带上你们!”
吴月娘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整个人猛地一僵!郡主?她那个瘦弱可怜的妹子雪娘……她的闺女,竟然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这泼天的富贵和尊荣,是她们这些在泥泞里挣扎求生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天上云朵!她浑浊的双眼因极度的震惊而瞪圆,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脑子嗡嗡作响,只有两个字在翻腾回响——“雪娘”、“郡主”、“雪娘”、“郡主”……强烈的冲击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虚幻,唯有眼前外甥女这张酷似妹妹年轻时的脸,真实得让她心碎又狂喜。
“雪娘……我的妹妹啊!呜……呜哇——姐姐没顾上去看你。!”
季月娘积攒了数十年的思念、揪心的担忧、锥心的愧疚,连同今日惨遭追打、险些家破人亡的恐惧以及绝处逢生的巨大庆幸,此刻如山崩海啸般彻底决堤!她发出一声凄厉、悲痛欲绝、又带着无尽释然的哭嚎,仿佛要将这半生的苦难都呕出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将季墨狠狠抱住!那枯瘦单薄的身体在季墨怀中剧烈地颤抖着、起伏着,如同暴风雨中一叶残破的小舟,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几乎要背过气去,“……老天爷啊!你……你真的开眼了!!!”
陈福安(大姨夫)目睹此情此景,瞬间也明白了这位本领通天的漂亮郡主,竟然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姨子的亲生女儿!巨大的惊喜和命运弄人的震撼让他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也禁不住老泪纵横,一家四口沉浸在巨大悲喜交织的情感漩涡中,相顾无言,唯有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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