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 > 第71章 僵局与毒策

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 第71章 僵局与毒策

作者:小咸鱼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20 04:00:58

晨雾像裹尸布般贴在官渡战场上。

廖湛勒马立在高坡,望着眼前这片被反复撕扯的土地。焦黑的木桩从翻起的泥浆里戳出来,像死人伸出的手指。几面残破的旗帜倒在泥泞里,“袁”字和“汉”字都被踩得污浊不堪。

坡下两个老兵正在收尸——其实也分不清是谁的尸首。一个独眼的老卒用木棍扒拉着铠甲,啐了口唾沫。

“老四,这是第几天了?”

“四十七天。”被唤作老四的汉子声音嘶哑,“五月初三打到现在,六月十八了。”

“老子记得清楚。”独眼将一具尸首拖到板车上,“五月中,蒋奇攻延津,老子左眼就是那会儿没的。张辽将军带我们冲了三回,魏延那愣头青贪功,折了三百兄弟。”

老四沉默着拖另一具。那是个年轻士卒,喉咙被箭射穿,眼睛还睁着。

“五月廿三,关将军斩韩猛。”独眼继续说,“威风!可转头张合就烧了咱们二百粮车……我那同乡李二狗,就是押粮的。”

“六月初五。”老四终于开口,指着远处一道塌陷的地道口,“审配那狗娘养的挖地道,被于禁将军识破。咱们往里灌沸水,烫死的袁兵惨叫了一宿。”

廖湛默默听着。

雾气里,北岸袁军营垒的轮廓像趴伏的巨兽。连绵的栅栏、望楼、旌旗,十八万人马的气息隔着黄河都能闻到。南岸这边,曹营和刘营的寨墙紧紧挨着,但中间那道无形的界线,比实打实的壕沟更深。

一队哨骑从缓冲地带驰过,马蹄溅起泥浆。双方都在百步外勒马,弓半张,警惕地对视片刻,又各自退去。

——缓冲地带只剩一里了。

开战之初还有三里,能容斥候周旋。现在连一里都不足,弓弩能及,呐喊可闻。两军像是两头精疲力竭的猛兽,牙齿还咬着对方咽喉,爪子却都快抬不起来了。

廖湛调转马头,往大营走。晨雾散了些,露出营中一片疲惫的死寂。伤兵营的呻吟,铁匠铺断续的敲打,炊烟有气无力地飘着。

他想起昨夜军议上曹操的眼神——焦躁,像笼中困兽。

---

同一时刻,北岸袁绍大帐

沮授第三次展开地图时,声音已经哑了:“主公,对峙月余,我军折损两万,敌军不过万余。此非战之过,乃敌寨坚固、守备周全。今当分兵五万,西出延津,绕道袭许昌。曹操根基在许,若后院起火,必分兵回救,其时主公以主力猛攻,官渡可破!”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青筋突起。

审配冷笑一声,声音尖利得像锥子:“分兵?沮别驾好大的胆!曹刘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此时分兵,若被其各个击破,谁来担责?”

“审正南!”沮授怒目,“兵者诡道,岂能一味硬攻?月余来我军强攻十余次,尸积如山,可曾撼动敌寨半分?”

郭图慢悠悠插话:“沮别驾此言差矣。我军两倍于敌,正该以堂堂之阵压之。分兵弄险,乃力弱之辈所为。”

“你——”

“够了!”

袁绍一掌拍在案上,酒樽跳起,琥珀色的酒液泼了一地。他脸色涨红,锦袍下的胸膛起伏着,目光扫过堂下诸人,最后落在张合身上。

“儁乂。”

张合心头一凛,踏前抱拳:“末将在。”

“昨日汝部与赵云交战,为何不全力追击?”袁绍声音阴沉,“据报,赵云当时不过千骑,汝有兵五千,竟任其遁去?”

帐中空气一凝。

张合喉结滚动:“主公,赵云据高坡而守,弓弩齐备,末将若强追,恐中埋伏……”

“恐?”郭图阴恻恻地笑,“听闻张将军与赵子龙皆是河北人士,莫非……有旧?”

“郭公则!”张合勃然变色,手按刀柄。

高览急忙拉住他袖子。

袁绍盯着张合,眼神复杂——有猜疑,有不耐,更多的是连日苦战无果的憋闷。良久,他挥袖:“罢了!明日再攻!张合、高览为前锋,审配督后军——三日之内,若不能破曹营一角,军法从事!”

“主公!”沮授还要劝。

“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帐外日头渐高,晒得铠甲发烫。

张合走得飞快,高览小跑着跟上,低声道:“儁乂,忍一时……”

“忍到何时?”张合咬牙,“郭图小儿,欺人太甚!还有主公——你我血战月余,竟因一言生疑!”

高览长叹:“审配郭图把持幕府,许子远(许攸)前日被斥,听说其子都下狱了……这仗,越打越憋屈。”

二人远去。

沮授最后一个出帐,站在烈日下,看着连绵的营垒,看着远处曹营的旗帜。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扶住辕门才站稳。

“别驾?”亲兵上前。

沮授摆手,望向中军大帐。帐中传来袁绍与审配的谈笑声,还隐约有丝竹声——那是袁绍新得的歌姬。

“许子远……”他喃喃,“你若聪明,就该走了。”

---

午后的曹刘联营,曹操大帐

曹操的手指在地图上敲着,一下,又一下。那声音在寂静的帐中格外清晰,像心跳。

“月余苦战,将士疲敝。”他抬眼看向刘备,“玄德以为,当如何破局?”

刘备坐得端正,绿袍纤尘不染:“袁绍势大,不可力敌。当固守耗之,待其生变。”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很快又掩去:“生变?沮授虽智,不得重用;审配郭图小人,然本初信之。待其生变,不知要待到何时。”

帐中沉默。

曹仁打破寂静:“禀主公,战损清点毕。月余来,我军折损六千——曹营四千二,刘营一千八。”

关羽丹凤眼微睁:“因刘营多守寨,曹营多出战。”

“云长此言差矣。”夏侯渊立刻道,“前日白马之战,你斩韩猛立功,我军却折了五百儿郎为你掩护!那些可都是跟了主公多年的老兵!”

“妙才!”曹操喝止。

帐中空气绷紧。刘备神色不变,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廖湛坐在刘备下首,目光低垂,像在数地毯上的纹路。

曹操深吸一口气,摆手:“大敌当前,勿生嫌隙。”

他看向廖湛:“守仁可有良策?”

廖湛起身,拱手:“敌众我寡,久守必失。当寻其要害,一击破之。”

“要害何在?”

“容湛思量。”廖湛不答,“明日再禀。”

军议散了。

曹操独留郭嘉,帐门一关,脸色就沉下来:“刘备欲保存实力,其心可知。”

郭嘉咳嗽着,脸色苍白:“然今需其力。嘉观袁营谋士相争,许攸失宠……或可从此处着手。”

“许子远?”曹操眯眼。

“正是。”郭嘉取出一卷密报,“细作来报,审配已拘许攸之子许,罪名贪墨军粮。许攸在袁营,日暮途穷矣。”

曹操踱步到帐边,望着北岸:“许攸智士,若来投我……”

“当赤足出迎。”郭嘉接话。

二人对视,眼中皆有寒光。

---

与此同时,刘备帐中

刘备屏退左右,只留廖湛。

“守仁方才为何不言?”

“因有一人,比湛更知袁绍要害。”

“谁?”

“贾文和。”

刘备默然片刻:“贾诩在何处?”

“后营僻静处,独居一帐,煮茶观天,已半月矣。”

“去请。”

“不必请。”廖湛摇头,“湛自去访他。”

---

傍晚,联军后营

这顶帐篷偏僻得像是被遗忘了。没有亲兵,没有旗号,帐前只摆了个小火炉,炉上陶罐咕嘟咕嘟煮着茶。

贾诩坐在矮凳上,灰布衣,木簪束发,像个乡野老叟。见廖湛来,他指了指对面另一张凳子。

廖湛坐下。贾诩推过一杯茶。

茶汤浑浊,有股药草味。廖湛喝了,苦得皱眉。

“文和兄观此僵局,何解?”

贾诩闭目。远处传来伤兵的呻吟,风掠过营旗的猎猎声,黄河沉闷的流淌声。良久,他吐了两个字:

“粮草。”

廖湛眸光微动:“袁绍粮屯乌巢,守将淳于琼嗜酒——然重兵三万,何以破?”

贾诩睁眼,又两个字:

“离间。”

“许子远?”

贾诩点头,端起茶杯,不再言语。

廖湛沉默片刻,缓缓道:“许攸若叛,必献乌巢布防图。夜袭焚粮,可乱袁军心。然此仅第一步。”

贾诩抬眼看他。

“溃兵必惊惶四散。”廖湛继续说,“若遣一将专事驱赶,如牧羊逐犬,驱往袁绍本寨方向……溃兵惊则狂,狂则乱。”

“乱则如何?”

“乱则可引发营啸。”廖湛声音压低,“一人惊逃,十人随;十人惊逃,百人溃——此谓‘哀兵效应’。若此时袁绍本寨空虚……”

贾诩罕见地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像水面的涟漪,一荡就没了。

“守仁之毒,”他慢悠悠地说,“不下于诩。”

廖湛也笑:“彼此彼此。”

二人对坐饮茶。夕阳从帐帘缝里挤进来,切成一道狭长的光,照见浮尘翻滚。

“许攸之子下狱,就在这两日。”贾诩忽然说。

“那便快了。”

“谁去袭乌巢?”

“夏侯妙才领曹营骑,赵子龙领刘营骑。魏延廖淳为副,步卒五千。”

贾诩点头:“魏延性桀骜,然用奇大胆。驱溃兵之事,他可为之。”

“湛已嘱之。”

“曹操以为此计何如?”

“曹公以为,烧粮退敌,争数月喘息。”

贾诩又笑了,这次带了些嘲讽:“曹孟德用兵诡谲,然论洞悉人心之毒……尚欠三分。”

茶煮干了。贾诩添水,火光映着他平静的脸。

“此局若成,”廖湛望着帐外渐暗的天色,“袁绍非但退兵。”

“嗯。”

“怒而兴师,兵家大忌。袁本初性骄,见淳于琼受辱、粮草被焚,必倾巢而出报仇。其时营寨空虚,若再有溃兵冲击……”

“则连锁反应,恐致全线崩溃。”

两人对视一眼,皆不再言。

有些话,不必说尽。

---

深夜,袁绍本寨

许攸在帐中踱步,像笼中困兽。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扭曲晃动。

白天审配那张脸在眼前晃——得意,阴狠,还带着伪装的痛心疾首。

“主公!许攸之子许,贪墨军粮五百石,人赃俱获!此等蛀虫,不杀不足以正军纪!”

袁绍暴怒的脸。酒杯砸过来,擦着额角飞过。

“吾待汝不满!竟纵子至此!”

解释?辩白?都没用。审配的证据“确凿”,郭图在一旁煽风点火。他许子远半生谋略,竟败在这等构陷之下。

帐外有脚步声。很轻,但不止一人。

许攸猛地停步,侧耳听。是审配的亲兵,他知道——那几人靴子的声音他记得,这几日一直在帐外“护卫”。

实为监视。

儿子在狱中不知怎样了。许那小崽子,贪是贪了些,但五百石军粮?笑话!审配这是要斩草除根!

冷汗浸透内衫。

逃。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像毒藤疯长,缠住心脏。

袁绍已不信他,审配要杀他,郭图乐见其成。留下,必死。

投曹?

曹操……那个昔年同乡,那个曾与他月下对饮、纵论天下的曹阿瞒。许攸想起多年前在洛阳,曹操拍着他的肩说:“子远,若有一日天下乱,你我当携手。”

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

许攸深吸一口气,走到帐边,掀开一道缝隙。月光很淡,守卫的背影立在十步外,呵欠连天。

他退回,迅速扯过一件深色斗篷,将几卷最重要的帛书塞进怀里——其中就有乌巢的粮囤分布、巡逻时辰、守军轮值图。这些本是他为袁绍规划的,如今……

亲信许安悄声入帐,脸色惨白:“先生,审配已调兵,寅时便要拿人!”

“马备好了?”

“后营东北角,哨卒已买通。”

许攸最后看了一眼这顶住了三年的帐篷。案上的竹简,墙角的铠甲,袁绍赐的玉佩还挂在床头。

他摘下来,轻轻放在案上。

“走。”

六骑悄然出帐,融入夜色。许攸回头望了一眼中军大帐——灯火通明,丝竹声隐隐约约。

“本初……”他喃喃,“非攸负你,是你负天下智士。”

马蹄裹布,人衔枚。从后营破绽处钻出,一路向南。

黄河在望。

---

曹营,哨塔

哨卒看见北岸数骑奔来,急报。

消息传到中军帐时,曹操刚卸甲。闻报,他霍然起身:“许攸?”

郭嘉点头:“当是许子远来投。”

“诈降否?”

“纵是诈降,亦可见机行事。”郭嘉咳着,“主公当亲迎。”

曹操二话不说,赤足披发就往外走。郭嘉急取履追赶:“鞋!主公,鞋!”

“不及!”

营门大开。火把光里,许攸六骑驰至,狼狈不堪。见曹操赤足披发立于门前,许攸滚鞍下马,眼泪就下来了。

“孟德!孟德——!”

曹操执其手,紧紧握住:“子远来,吾事济矣!”

引入帐中,奉热汤,披暖裘。许攸涕泣献图:“绍粮草尽屯乌巢,守将淳于琼嗜酒,每夜必醉。守军三万,然懈怠久矣,巡哨时辰、粮囤分布,皆在此图!”

曹操展图细看,眼中精光大盛:“若焚乌巢粮草……”

“绍军心必乱!”许攸斩钉截铁,“当退兵三十里,重整粮道——如此可解官渡之围!”

“好!好!”曹操抚掌,转向郭嘉,“奉孝,召玄德、守仁!今夜定计!”

---

联军中军帐,子夜

五人对坐:曹操、刘备、廖湛、郭嘉、许攸(旁听)。

油灯将五张脸映得明暗不定。乌巢布防图摊在案上,每一处标注都像伤口。

“骑兵三千。”曹操手指点图,“夏侯妙才领虎豹骑一千五,赵子龙领白毦精骑一千五。步卒五千,魏延廖淳统之,专司焚粮。”

刘备点头:“何时动?”

“明夜。”曹操看向廖湛,“守仁以为如何?”

廖湛躬身:“此计大善。然湛有一请:魏延另率五百骑,专事驱赶溃兵——往袁绍本寨方向驱。”

曹操一怔:“驱溃兵何用?”

“溃兵惊惶,如无头之蝇。若聚而驱之,可扰敌军心。”

曹操沉吟,郭嘉却眯起眼,看向廖湛。廖湛神色平静。

“也罢。”曹操摆手,“便依守仁。然切记:焚粮为主,驱赶为辅。”

“诺。”

计定。众人散去。

廖湛独留片刻,召来魏延密嘱。话很轻,但魏延听得眼睛渐亮。

“溃兵聚得越多越好,但莫与之接战,保持百步距离,呐喊驱赶即可。”

“末将明白!”

魏延退下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帐中只剩曹操与郭嘉。曹操望着地图,长舒一口气:“焚粮退敌,争数月喘息……此计成,官渡之围可解。”

郭嘉咳嗽着,目光却望向帐外廖湛离去的方向。

“主公,”他轻声道,“嘉总觉得……此计不止于此。”

“嗯?”

“廖守仁要魏延驱溃兵,贾文和半月不语今献计……”郭嘉摇头,“或许,是嘉多虑了。”

曹操拍拍他肩:“奉孝安心养病。待乌巢火起,你我痛饮庆功!”

---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

廖湛登上营门望楼,贾诩不知何时已在那里。

两人并肩望着北方。袁营灯火如星海,连绵到视线尽头。

“许攸该到了。”贾诩说。

“嗯。”

“魏延明白如何做?”

“明白。”

沉默。

黄河水声从黑暗里传来,沉闷,绵长,像大地的心跳。

贾诩忽然开口:“此局,自许攸叛逃时,便已定了七分。”

廖湛转头看他。

“袁本初性骄,见淳于琼受辱、粮草被焚,必怒。”贾诩声音平淡,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怒则失智,失智则倾巢而出报仇。其时营寨空虚,溃兵冲寨……”

他顿了顿:“守仁,你猜会如何?”

廖湛望向那片星海般的营火。

“营啸。”他说。

贾诩点头,不再言语。

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黑暗将尽未尽,战场死寂,连乌鸦都未醒。

望楼下,赵云、夏侯渊正在点兵。三千骑兵,五千步卒,马衔枚,人噤声。魏延在队列前低声嘱咐着什么,手在空中比划。

廖湛最后看了一眼北方。

然后转身,下望楼,走向晨光微露的营帐。

风起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