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右掌,轻轻按在了封堵缝隙的、坚硬冰冷的化石菌毯之上。
触感并非坚硬的岩石,更像是一种致密、脆弱的琉璃与纤维混合体。在他意识的聚焦下,右臂晶体深处那些沉寂的暗紫色光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极其微弱地荡漾了一下。
没有光芒绽放,没有能量波动。
但在林辰的感知中,以他掌心接触点为中心,一种无形无质、却又切实存在的“效应”悄然扩散开来。那并非是破坏或吞噬,而是一种…归零。
原本在漫长时光中保持着某种凝固“结构”的化石菌毯,其最微观层面的信息维系力,仿佛被一只轻柔却绝对的手抹平了。如同沙滩上的城堡被潮汐抚平,又像是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被彻底擦去。
无声无息间,封堵缝隙的化石菌毯,在林辰掌心前方,化作了最细腻、最均匀的灰白色尘埃,簌簌落下,露出后方幽深的通道。断面光滑得不可思议,没有崩裂的痕迹,仿佛那里本就该是一个洞口。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彻底性。
林辰收回右掌,看着那飘落的尘埃和光滑的断面,心中凛然。这“静默特性”的效果比他测试晶簇时更加显着。化石菌毯虽然失去能量活性,但其物理结构和残留的信息骨架依然稳固。而“静默”竟然能直接瓦解这种稳固,将其归于最基础、最无特征的“尘埃”状态。
威力可观,但消耗呢?
他立刻内视右臂。暗紫色光晕的区域,似乎略微扩大了一丝,那扩散幅度极其微小,若非他一直密切关注,几乎难以察觉。同时,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空洞感从右臂传来,不是能量匮乏的虚弱,更像是…某种“存在密度”被稀释了的空虚。
使用它,会加速暗紫的扩散,并可能带来未知的、涉及存在本身的后遗症。
林辰将这代价记下,看向新露出的通道。里面更加黑暗,连岩壁上的化石菌毯都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未经雕琢的黑色岩层。信标的“方向指示”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和强烈,直指通道深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呼应。
他稍作调整,将核心能量的防护略微增强,然后飘入通道。
通道向下延伸,坡度平缓。空气(或者说信息环境)中的“空寂”感更加浓重,连时间的流动都仿佛变得粘滞。这里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连“井”那无处不在的脉动背景音都彻底消失了。
大约前进了两三百米,前方豁然开朗。
通道连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规模远超之前的石室,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天然形成的球形大厅。大厅的穹顶和四壁布满了那种暗银色的金属(或类金属)物质,它们不再是糅合在化石菌毯中,而是形成了独立的、复杂的几何结构——管道、节点、平滑的嵌板和无数细小的、已经黯淡熄灭的符文刻痕。
这些结构以一种充满美感但完全陌生的规律延伸、交织,覆盖了大部分洞壁,并在大厅中央汇聚。
那里,矗立着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残破的装置。
它高达十米以上,基座是一个复杂的多层同心圆盘结构,材质是那种暗银色金属与一种半透明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物质交织而成。从基座向上,延伸出三根扭曲的主干,彼此螺旋缠绕,在顶端支撑着一个已经严重破损、只剩残缺框架的球形结构。球形框架内部,隐约能看到碎裂的晶体残片和断裂的能量导管。
整个装置散发着一种庄重而悲凉的衰败感。它显然比外面那个“共鸣塔原型”更加先进、完整,但也损毁得更加彻底。无数断裂的线缆和管道从装置基座延伸出来,没入四周的金属壁中,有些则无力地垂落在地,末端闪烁着偶尔跳动的、微不可察的电火花(或类似现象)。
这里是…一个前哨站?一个研究站?还是某种…信标塔的基址?
林辰缓缓靠近,警惕地环顾四周。大厅内除了这个残破装置,空无一物。地面是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同样刻满了细密的、已经失效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旧金属混合的“古老”气味。
信标的“方向指示”在这里达到了顶峰,直直指向那个残破装置的基座中心。
林辰来到基座前。基座中心的同心圆盘上,有一个明显的凹槽,形状…竟与他胸口信标光旋的轮廓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尺寸大了数倍。
这里果然是某个与“信标”系统相关的地方!
他注意到,在凹槽边缘,散落着几块比外面石室中更大、信息特征更清晰的半透明碎片。这些碎片上,除了与他相似的信标残留波动,似乎还烙印着一些更加激烈、更加…“个人化”的信息残响——那是极度痛苦、挣扎、不甘乃至疯狂的情绪碎片。
他弯下腰(如果那动作可以这么形容),小心地拾起一块较大的碎片。
接触的瞬间,比之前强烈得多的信息冲击涌入意识!不再是破碎的呓语,而是一段相对连贯、但充满绝望与警示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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