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啪嗒”,清脆得如同冰棱断裂,在死寂的夜色中荡开细微的涟漪,瞬间刺穿了林辰朦胧的睡意,也掐灭了篝火哔剥声外的所有背景杂音。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脊柱如弓弦般绷直,肌肉记忆带动他无声侧滑,后背紧贴住岩壁冰冷的凸起,短矛从倚靠状态落入掌心,矛尖随着他视线的转移,稳定地对准了声音来源的方位——栅栏外,东南方向的黑暗边缘。
篝火的光芒努力向外扩张,却只能勉强照亮栅栏外几步的距离,再往外,便是浓得化不开的、仿佛有实质的墨色。绊线设置在约十五步外,一处低矮灌木和裸露树根交错的必经之路上。此刻,那里只有晃动的、被火光扭曲拉长的枝叶影子。
没有第二声异响。没有沉重的脚步声,没有野兽的喘息或低吼,甚至连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在这一刻诡异地消失了。
只有死寂。以及那一声脆响留下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余韵。
是什么触动了绊线?风?不可能,今夜几乎无风。小型动物?野兔或鼠类触碰绊线,通常会引发一阵短暂的慌乱和窸窣逃窜声,绝不会这样一声之后便归于绝对的寂静。
林辰屏住呼吸,【基础探查术】被他催动到极限,无形的感知如同细微的触须,向着黑暗深处延伸。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带着腐朽泥土和夜露气息的“空无”。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潜藏着某种能将一切声音和气息都吸纳进去的东西。
不,不对。不是空无。
在那片“空无”的边缘,就在火光与黑暗交界的模糊地带,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注视感”。不是直接的视线,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观察,如同躲在岩缝深处的爬虫,隔着一段安全距离,评估着火光下这个散发着食物和热量气息的“巢穴”。
这感觉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基础格斗本能】带来的战斗直觉在无声尖叫,警告他黑暗中存在着某种东西,不是白天遭遇的那种凭借蛮力和獠牙的野兽,而是更隐秘、更难以捉摸的威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汗水从额角滑落,流过涂抹了泥炭的脸颊,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他不敢去擦。
那东西没有离开,也没有进一步靠近。它似乎在等待,或者在观察。
林辰同样在等待。贸然冲出栅栏,进入黑暗,是愚蠢的。固守营地,借助篝火和栅栏的有限防御,是当前唯一理智的选择。但他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体力、精神、还有那堆正在缓缓燃烧的篝火,都是消耗品。
他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僵局,至少要弄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
他目光扫过营地内部。篝火旁堆着他今天收集来、准备用于明天加固的几块扁平石块。心中有了计较。
他保持着面向黑暗的姿势,左手极其缓慢地向后探出,摸索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块,约莫巴掌大小,握在手中。然后,他调整呼吸,手臂肌肉缓缓绷紧,算准了方位和力道,猛地将石块朝着绊线被触发位置侧后方、一片更茂密的灌木阴影中掷去!
石块在空中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咔嚓”一声,狠狠砸进了灌木丛里,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枝叶断裂的哗啦声紧随其后。
声东击西!
几乎在石块出手的刹那,林辰的视线如同猎鹰般死死锁定了绊线被触发的那个位置!他要看的,不是石块落点,而是那里会不会因为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干扰,产生任何反应!
果然!
就在石块砸入灌木丛发出巨响的瞬间,绊线位置的黑暗中,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灰影,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微微侧滑了一下!那不是前进或后退,更像是一种受到惊扰后的、本能的微调姿态,如同水中的阴影被石子搅动后产生的涟漪,稍纵即逝。
但就是这几乎难以捕捉的刹那变化,被全神贯注的林辰牢牢锁定!
不是大型野兽。体型似乎不大,甚至可能比那只箭猪还要小一些。动作迅捷得诡异,带着一种非比寻常的协调和……滑腻感。
而且,它没有因为受惊而立刻逃离,只是调整了姿态,依旧潜伏在黑暗边缘。
这不符合大多数野生动物的习性。除非……它有恃无恐,或者,它的目标明确,耐心超乎想象。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他没有再投掷第二块石头。一次试探已经足够。他知道了对方的存在,知道了它的大致体型和诡异的行动模式。继续刺激,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攻击。
他缓缓收回视线,身体依旧紧绷,但不再死死盯着那一点黑暗。他转而开始观察整个营地外围,包括头顶的岩壁和两侧的林地。如果这东西有同伙,或者善于攀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东西依旧没有动静,但那种被注视的冰冷感,也并未消失。它像一块附着在黑暗中的苔藓,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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