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寝殿内的朱高燧在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二哥的话,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混着脸颊上的脓血,滚落在枕头上。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是这个他一直瞧不上的二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不是那个满口仁义的太子大哥,不是那个威严冷酷的父皇,而是这个粗鲁却真实的二皇兄!
这一刻,朱高燧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汉王朱高煦就是他最亲的人!这份救命之恩,他朱高燧用一辈子来还!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在这权力漩涡最深重的皇家禁苑,此刻的雪中送炭往往比锦上添花更暖人心。
而在不远处的宫墙上,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
那是姚广孝派来的眼线,将今夜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老和尚在得知朱高煦夜闯赵王府的消息后,捻着佛珠喃喃自语:“置之死地而后生,施恩于人于绝境。汉王这一招,高明啊……”
天色大亮时,朱高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汉王府。
韦妃早已等在门口,见到丈夫安然归来,喜极而泣。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妾身担心得一晚上没睡……”
朱高煦搂住妻子,咧嘴一笑:“担心什么?你夫君我可是有九条命的猫!”
然而,当他独自一人时,笑容却渐渐消失。
看着镜中疲惫的面容,朱高煦长长叹了口气。
“朱高煦啊朱高煦,你这次可是把命都赌上了。但愿老三能挺过去,也不枉老子冒这番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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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日,南京城内便传开了一件稀罕事——原本被太医院判了的赵王朱高燧,竟奇迹般地好转了!
那一身吓人的天花脓包如退潮般消散,高热退去后的朱高燧虽然虚弱,却已能坐在床上喝粥了。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太医院的老学究们坐不住了。
张院使,您说这事奇不奇?一位白胡子太医围着张景岳打转,昨日我还诊过脉,分明是血痘绝症,今日竟...
张景岳捋着山羊胡,一双老眼精光闪烁:老夫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这般奇事!汉王那套放血种痘之法,当真神鬼莫测!
说话间,几个年轻太医已经在窃窃私语:要不...咱们去拜汉王为师?
荒唐!一位老太医怒斥,堂堂太医署官员,去拜一个武将为师,成何体统!
然而第二天,张景岳就带着几个心腹太医,拎着束修礼盒出现在了汉王府门前。
王爷!张景岳老脸通红,老夫...老夫想向您请教那牛痘之术!
朱高煦正翘着二郎腿吃西瓜,闻言差点喷出来:张老头,你脑子烧糊涂了?老子一个粗人,懂什么医术?
王爷莫要谦虚!张景岳激动得山羊胡子直颤,赵王殿下起死回生,这就是铁证啊!老夫愿拜您为师,学习这等济世神术!
朱高煦心里暗笑:这帮老顽固,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现在倒来拜师了?
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什么拜师不拜师的。这牛痘之法,本王可以教给你们,但有个条件——
王爷请讲!太医们眼睛发亮。
此法推广开来,要让天下百姓都能受益!朱高煦正色道,谁敢以此为敛财手段,老子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
更耐人寻味的是,那日朱高煦在乾清宫顶撞朱棣、直呼朱老四的大不敬之事,竟也悄然平息了。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谁都不再提起那场风波。朱棣甚至破天荒地赏了汉王府一批珍贵药材,美其名曰慰劳救治赵王之功。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因赵王病危而被搁置的太孙婚事,竟也出现了转机。
或许是真切感受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朱棣对亲情有了新的感悟。
当大胖胖再次呈上朱瞻基请求迎娶胡善祥的奏疏时,老皇帝只是淡淡说了句:既然他执意如此,朕便准了。
消息传到东宫时,朱瞻基正在书房临帖。
当听到黄俨宣读完圣旨,他手中的毛笔一声掉在宣纸上,墨迹晕开一团乌黑。
皇爷爷...真的准了?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俨笑眯眯地躬身:恭喜太孙殿下!陛下还特意吩咐,要大办特办,让天下人都沾沾喜气!
朱瞻基激动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二叔那边...可有话说?
黄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汉王殿下只说了一句——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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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金陵城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绸之中。
皇宫内外,从午门到东宫,十里红妆铺地,锣鼓喧天。
今日是太孙朱瞻基迎娶胡善祥的大喜之日,整个南京城都为之沸腾。
东宫正殿内,胡善祥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铜镜前。
大红的嫁衣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凤,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皇家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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