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伴随着一阵短暂却令人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的失重感后,“玄鸟”战机猛地一震,引擎的咆哮声变得沉闷而压抑。
舷窗外,不再是深邃的星空或熟悉的云层,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景象。天空是一种浑浊的、不断缓慢流淌的暗紫色与灰绿色交织的色调,没有日月星辰,光源似乎来自整个空间本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病态的辉光。下方并非坚实的大地,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扭曲的几何形体、破碎的山脉悬浮板块以及缓缓流动的、如同液态金属又似能量流体的怪异物质构成的“景观”。常规的物理规则在这里似乎失去了绝对的权威。
“我们已穿越空间裂隙,进入目标区域。”主驾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紧张,在机舱内响起,“所有外部传感器受到强烈干扰,导航系统完全失效,只能进行目视低速飞行。”
战机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艰难前行,时不时会因为莫名的空间涟漪而产生剧烈的颠簸。
“能量辐射读数爆表!多种未知频谱,混杂着高强度的灵能反应和……和类似‘海之眼’的那种混沌波动!”小刘看着自己面前疯狂闪烁、时不时跳出乱码的屏幕,声音发紧。
赵明楷戴上加载了精神过滤屏障的战术目镜,看向窗外,立刻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规则线……混乱不堪,相互缠绕、断裂,甚至自我矛盾。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且……‘不合理’。”
苏晚晴激活了共工臂铠,一层柔和的蓝色水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整个机舱内部笼罩,暂时隔绝了外部混乱能量对成员的直接侵蚀。“我的权限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亚特兰蒂斯的坐标体系无法定位。这里是一个独立的,被强行塑造的领域。”
秦风闭着眼,感受最为深刻。他体内的水系规则之力在进入此地的瞬间就变得异常活跃,却又带着一种被束缚的滞涩感。而那缕混沌气流,却如同回到了家乡,欢快地游动着,甚至隐隐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这片失序之地的某个深处。
“这里的力量……在排斥我们,又在……吸引我体内的混沌。”秦风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蓝灰色的光芒。
突然,战机猛地向一侧倾斜!警报声尖锐响起!
“左侧机翼遭遇无形力场切割!护盾能量急剧下降!”
众人透过舷窗看去,只见左侧虚空处,凭空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不断移动的黑色裂缝,如同空间本身碎裂开的伤痕,散发着归寂的气息。
“是空间裂缝!司徒玄的手段!”苏晚晴立刻判断。
战机竭力规避,但在这片规则混乱的空域,机动性大打折扣。眼看又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滑向机身——
嗡!
秦风抬手,一股蕴含着水系规则与混沌特质的力量柔和地推出,并非硬撼那空间裂缝,而是如同水流般包裹住裂缝周围那片不稳定的空间,进行短暂的“抚平”与“疏导”。那道裂缝微微一滞,随即偏移了方向,与战机擦身而过。
“漂亮!”雷战赞道,手握“流影”,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如同警惕的雄狮。
“不能一直待在飞机里,目标太大,容易成为活靶子。”秦风沉声道,“我们需要找地方降落,步行探索。”
苏晚晴点头同意:“驾驶员,寻找相对稳定的区域,准备迫降!”
战机在浑浊的流光中艰难地盘旋了几圈,最终朝着下方一块看起来相对完整、约有数个足球场大小的悬浮巨岩降落而去。巨岩表面坑洼不平,覆盖着一种暗紫色的、类似苔藓但会微微蠕动的怪异植物。
战机摇摇晃晃地降落在巨岩边缘,引擎熄火。舱门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臭氧、腐朽和某种甜腻的异香。
九人小队鱼贯而出,脚踏在巨岩上,感觉地面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弹性。抬头望去,那片扭曲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远处,巨大的山体碎片违背重力地悬浮着,缓慢移动;色彩斑斓的能量流如同河流般在虚空中蜿蜒流淌,不时爆发出无声的能量涟漪。
“生命反应探测受到严重干扰,但可以肯定,这片区域绝非死寂。”赵明楷调整着目镜,指向巨岩深处那片蠕动着的暗紫色“苔藓林”,“那些植物,具有微弱的攻击性和精神污染特性,不要轻易触碰。”
就在这时,刘星辰发出一声惊呼:“你们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看到在数公里外,另一块更大的悬浮巨岩上,赫然矗立着断壁残垣!那建筑的风格极其古老而怪异,并非已知的任何文明形制,巨石上雕刻着扭曲的、令人望之心悸的图案,与这片失序的空间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是遗迹……看来长生会不是这里的第一批访客。”苏晚晴凝神望去,“也可能是他们建造的前哨。”
“有东西过来了!”雷战低吼一声,“流影”瞬间出鞘,刀身如水波荡漾。
只见从那片暗紫色的苔藓林中,悄无声息地涌出了数十只……生物。它们大致保持着人形,但肢体扭曲,关节反向,皮肤如同干燥的树皮,裂缝中透出暗红色的光芒。它们没有五官,面部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吸收着周围光线的黑暗漩涡。
它们移动的方式并非行走,而是如同瞬移般,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闪烁,悄无声息地朝着小队包围而来,散发出冰冷、混乱且充满恶意的精神波动。
“是‘失序者’!”苏晚晴语气凝重,从亚特兰蒂斯的部分禁忌记载中找到了对应信息,“被混乱领域同化、失去自我意识的扭曲造物,攻击一切带有‘秩序’烙印的存在!准备战斗!”
这些失序者,无疑就是香格里拉秘境送给他们的第一份“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