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在修仙界听来的八卦 第94章 锦鲤之城

焦州城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路，文二丫被刘峰轻扶着，踩着雪水走到一家客栈门前。这客栈藏在两株硕大的迎春花之间，此刻正开着旺盛的黄色花朵，朱漆大门雕花精致，门楣上悬挂的匾额题着“留仙雅居”四个篆字，笔锋飘逸，衬得整座院落都透着股远离尘嚣的雅致。

刚跨过门槛，一股混杂着茶香、点心香与喧闹人声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大堂里早已坐满了宾客，三三两两围坐在桌前，交头接耳间夹杂着一阵接一阵的唏嘘惊叹，像是在热议什么要紧事。文二丫挑眉，拉着刘峰往里走了两步，那声响便更清晰了些，隐约能听见“师尊”“师弟”“情深不寿”之类的字眼。

“两位贵人，里边请！”一个穿着青色短打、肩上搭着白巾的小二眼疾手快，立马笑着迎了上来，手脚麻利地擦了擦手边的空桌，语气热络，“您是要留宿歇脚，还是先打尖吃点东西？”

文二丫从袖袋里掏出二两沉甸甸的银子，直接朝着小厮丢了过去，让小二眼睛一亮。“两间上房，要最清净的。”她抬眼扫了扫大堂里热闹的景象，指了指人群聚集的方向，“再给我们找个好位置，你们这正说着什么书呢？这银子是赏你的，办妥当点。”

银子入手沉甸甸的，小二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瞬间真诚了几分，腰弯得更低了：“谢贵人赏赐！您放心，保证给您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两位随我来，二楼的包间视野最好，听书最清楚！”

他引着文二丫和刘峰穿过大堂，沿着雕花木梯上了二楼，推开一间临窗的包间。包间里陈设雅致，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梨花木椅，窗边还放着一盆青翠的兰草，推开窗便能将楼下大堂的景象尽收眼底。“两位贵人请坐，”小二殷勤地倒了两杯热茶，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跟您说，咱们请来的说书先生李先生，那可是咱锦鲤城的头牌！多少人特意从邻城赶过来，就为了听他说一段书。”

“哦？这么厉害？”文二丫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那可不！”小二一拍大腿，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李先生的成名作可多了，《重生后，再也不做大师姐》《带着百亿物资勇闯灵气枯竭的末世》《亲亲掌门的小狐妖》《霸道魔尊爱上我》，还有《那些年，一起追过的大师兄！》《师尊和师兄的三生三世孽缘》，每一本都是爆款，每当开讲的时候，大堂里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红极一时！”

文二丫听得眼睛都亮了，放下茶杯凑近了些，语气里满是期待：“乖乖，光听这些名字就够刺激的！比我以前听的那些才子佳人有意思多了！”

“贵人您真有眼光！”小二脸上更得意了，声音都拔高了些，“跟您说，今天更是好日子！李大师要开讲新作，书名叫做《开局我有九个美女师尊》，这可是他筹备了半个月的新本子，你们运气是真的好，赶上头一场了！”他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而且这书的创作者，可不是一般人，是来自中州的知名作家——蛋蛋先生！特意千里迢迢来和咱们李先生合作，这可是强强联手，错过今天，再想听就得等上十天半月了！”

“这么厉害！”文二丫兴奋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晃出了几滴，“别等了，快请李先生赶紧开场，我都等不及了！”

小二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搓了搓手，略带犹豫地说：“贵人，这开场费……得跟您说一声。”

“多少钱？直接说！”文二丫大手一挥，一副不差钱的样子。

“若是只听这一场新篇，算您两枚灵石就行；要是想包下全场，让李先生专给您二位讲，就得十枚灵石。”小二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价格吓走了这位出手阔绰的贵人。

文二丫想都没想，从随身的锦袋里掏出十枚晶莹剔透的灵石，“哗啦”一声放在桌上，灵石流转着淡淡的灵气，看得小二眼睛都直了。“包场！今天这全场我包了，让李先生好好讲，别掺那些没用的！”

“好嘞！贵人爽快！”小二连忙收起灵石，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册子，恭敬地递到文二丫面前，“您看看，这里边是李先生会讲的所有篇目，您想选哪一出，我这就去吩咐李先生准备！”

文二丫接过册子，飞快地翻了几页，目光在一串书名上扫过，最后“啪”地一声停在一页，指尖重重一点：“就这个！《师兄失忆后爱上了情敌师弟》！听着就带劲！”

小二凑过去一看，立马满脸堆笑：“好嘞！您真有眼光，这篇可是李先生最拿手的篇目之一，保证讲得您回味无穷！我这就去催李先生开场，您稍等！”说着，便揣着册子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特意给包间门掩了个缝。

刘峰坐在一旁，从始至终没怎么说话，刚才听小二报那些书名时，脸色就有些不自然，这会儿见文二丫选的篇目，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二丫姐，这些书名……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听起来怪怪的。”

“你还小，懂什么！”文二丫白了他一眼，眼底却藏不住期待的光芒，双手托着腮，眼神都飘向了楼下说书的台子，“我看的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我看的是里边的真情实意，是真爱！等会儿你听了就知道有多精彩了。”

刘峰撇了撇嘴，实在对这些家长里短、情情爱爱的说书提不起兴趣，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身道：“二丫姐，我实在不喜欢听说书，我想去外面四处转转，看看这焦州--锦鲤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去吧去吧，别走远了就行。”文二丫正满心期待着开场，头也没回地从另一个锦袋里掏出一袋子银子和几块灵石，丢给了刘峰，“这里边是些银子和灵石，够你买些小吃和玩意儿了，记住别跑太远，天黑之前回来，别让人担心。”

刘峰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脸颊微微一红，攥着袋子快步跑出了包间。他总觉得二丫姐今天的样子有点奇怪，那些书名和她期待的神情，都透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可转念一想，二丫姐向来大大咧咧，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好听罢了，应该没什么事。而且张鼎叔之前说过，他们周家商行在锦鲤城也有一个分部，这次来是为了交货和换货，预计要停留三天时间，时间还算充裕，正好可以一个人出去逛逛，看看这座名字奇特的城池，为什么会叫锦鲤城。

走出留仙雅居，阳光正好，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刘峰抬头望了望远处青砖黛瓦的屋顶，又看了看街边琳琅满目的商铺，心里的好奇渐渐压过了刚才的些许疑虑，迈开脚步，融入了这座充满生机的城池之中。而此时的留仙雅居二楼包间里，文二丫正扒着窗户，眼巴巴地等着李先生登场，指尖都因为兴奋而微微蜷曲着。

刘峰四处走走转转，逢人就打听为什么焦州城又叫锦鲤城。

总结一句话，就是这焦州城的灵气淼淼，全都是一条锦鲤挣来的。

百年前，焦州城主凌虚子好饲凶禽猛兽，尤爱水族中的猛类——玄铁鳄、毒鳍鲨、血牙鲼，食人鱼，锯齿蛇骨鱼，一口口獠牙如淬寒铁，养在城主府深海灵泉铸就的“万凶池”中，日夜以鲜活生灵投喂，戾气冲天，府中仆从无不小心翼翼。

这日，凌虚子嫌寻常猎物不够烈，命人往城中灵河捕捞百尾活鲤，尽数投入万凶池。锦鲤本是凡物，偶沾灵气也只算弱质，入了这凶池，便如羊入虎口。顷刻间，鳞甲纷飞，血雾弥漫，百尾鲤鱼转瞬只剩残尸，唯有一尾金鳞锦鲤，不知是天生灵慧，还是运气使然，被玄铁鳄一尾扫中池壁，撞得鳞脱鳍裂，却借着池底一块珊瑚礁的遮挡，硬生生藏了下来。

它断了半片尾鳍，腹甲裂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靠着啃食池底沉积的灵藻碎屑苟活。池中的凶鱼们每日争抢凌虚子投喂的肉食，互相撕咬是常事，这尾锦鲤便缩在角落，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竟默默记下了每一头凶鱼的习性——玄铁鳄护食，毒鳍鲨记仇，血牙鲼喜独居却贪多，锯齿蛇骨鱼最是高傲一直认为自己的是老大…。

挨过三月，锦鲤伤势渐愈，只是身形依旧瘦弱，金鳞黯淡无光。它不再只躲着，反而借着投喂之机，悄然游动。先是趁玄铁鳄进食时，叼起一块碎肉，故意甩到毒鳍鲨眼前；再是待血牙鲼偷袭毒鳍鲨得手后，又将其脱落的一片鱼鳍，拖到玄铁鳄的巢穴旁。

凶鱼本就凶性难驯，经它这般暗中挑拨，猜忌渐生。今日玄铁鳄以为毒鳍鲨抢了自己的食，怒而相搏，两败俱伤；明日毒鳍鲨认定血牙鲼暗中偷袭，引群鲨围堵；后日血牙鲼又因巢穴旁出现玄铁鳄的鳞甲，趁夜偷袭鳄巢。万凶池中的厮杀，竟成了每日必演的戏码，且每日必有一头凶鱼死于非命——或被咬断喉咙，或被毒鳍刺中，或被群起而攻之,就连老大锯齿蛇骨鱼都被波及，战乱中不知是谁偷袭它，惹得它无能狂怒，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凌虚子起初只当是凶鱼天性，未曾在意，可接连半月，池中凶鱼每日少一头，原本数十头猛鱼，竟只剩半数。他细查之下，才发现那尾本该死去的金鳞锦鲤，竟在池中游刃有余，每一次厮杀的源头，都与它那不起眼的动作隐隐相关。这鲤鱼竟有如此心智，凌虚子又惊又奇，索性停了投喂肉食，想看它究竟能翻出什么风浪。

没了肉食，凶鱼们的凶性更盛，锦鲤的挑拨愈发得心应手。它借着池中游动的轨迹，引着剩余的凶鱼互相猜忌，今日拉着这头对付那头，明日又挑拨那头报复这头，万凶池成了修罗场，每日必定有一头凶鱼横尸池底，不多不少，恰好一头，引的众鱼分食。

这般又过了半月，池中凶鱼只剩寥寥数头，个个带伤，眼神惶恐，竟对那尾金鳞锦鲤生出了畏惧。凌虚子看着池底堆积的鱼尸，再看那尾历经磨难、反而添了几分灵性的锦鲤，终是无奈失笑：“罢了，你这小东西，倒是比万凶还难驯。”

他深知再这般下去，万凶池迟早空了，便改了投喂之物——不再是鲜活生灵，而是特意寻来的“九转灵米”。这灵米蕴含精纯灵气，最是养锦鲤，也能稍缓凶鱼戾气。

那尾金鳞锦鲤得了灵米滋养，伤势尽愈，身形竟开始疯长。起初不过数尺，十年后长至丈余，百年后，竟占满了半个万凶池，金鳞熠熠生辉，游动时周身散出氤氲灵雾，顺着池口溢出，漫入城主府，又渐渐笼罩了整座焦州城。

灵雾带着锦鲤的精纯灵气，滋养万物，城中修士修炼事半功倍，凡人也少病少灾，延年益寿。久而久之，焦州城的仙气日渐浓郁，竟成了修仙界闻名的福地，而那尾巨鲤，早已长到数十丈长，鳞片如金箔覆身，灵雾蒸腾如云海，万凶池早已容不下它，凌虚子索性将其移入城中灵河，它却日夜盘桓在城主府外，灵雾源源不断散出。

百姓们见这锦鲤有通天本事，能护佑全城，便私下称其为“灵锦鲤”，焦州城也渐渐被唤作“锦鲤城”。如今再提起焦州，无人记得凌虚子的万凶池，只知这里有一尾通天锦鲤，灵气漫城，养人益寿，连带着城中人家都爱养锦鲤，盼着沾些福气。

每日清晨，阳光洒在灵河上，那尾巨鲤翻个身，金鳞映得河面金光万道，灵雾便随着晨风弥漫全城，深吸一口，都觉通体舒泰。谁也不会想到，这护佑一城的灵脉源头，竟是当年从凶池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一尾普通锦鲤，以智谋搅动风云，最终活成了一城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