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在修仙界听来的八卦 第54章 草台班子

听说这七天所有外门弟子都卯足了劲头修炼，文二丫瞧着那一个个眼窝发青、脚步虚浮却还硬撑着掐诀的模样，总忍不住想起村里私塾年底考试的光景——平日里摸鱼打混，临了才慌慌张张挑灯夜读，末了成绩单下来依旧是红叉连片，此刻这些弟子的架势，分明就是把那“临阵磨枪”的劲头搬到了修仙上，她暗笑两声，只觉得这修仙界的人，也未必比凡人精明多少。

就连往日里大大咧咧的张顺来，这几日也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走路都忍不住缩着脖子，生怕被管事的点了名去应对皓月宗的人。“不是怕打不过，”他蹲在文二丫那间飘着食物香气的小屋外，愁得抓耳挠腮，“我这三脚猫功夫丢了自己的脸倒也罢了，可我是内门李长老的老乡啊！要是让皓月宗的人瞧见咱神剑宗还有我这号学艺不精的货色，那可是要把长老的脸都丢尽，往后在宗门里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文二丫给了他一个白眼，真想说：“你在自恋一点，没准你就是凤无涯的老相识了。”

文二丫没工夫理会他的愁绪，此刻正和刘石、赵大头围在灶台边，手里捏着块刚蒸好的灵米糕，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自打上次黄金炒饭外卖在宗门里掀起一阵热潮，她便琢磨着要趁皓月宗来人这股“东风”再搞点新名堂——既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哪有不带些伴手礼回去的道理？她要做的，便是把神剑宗周边的土特产，再掺上些自己琢磨的灵膳小食，打包成“神剑宗限定伴手礼”，借着这波流量好好“带货”一番。

说起灵膳，文二丫难免想起当初跟着刘柱来神剑宗的日子。那时候三人不知灵材金贵，拿着刘柱他师父给他的那些品相上好的灵米、灵蔬胡乱“霍霍”，今日用灵泉水煮野菜，明日拿火灵果拌灵米，如今再想起，她都忍不住打个寒颤——若是让如今惜材如金的刘柱瞧见当初那阵仗，怕是能提着菜刀追她三条街。可也正是那段毫无章法的“练手”时光，让她摸透了一些灵材的性子，如今随手搭配些食材，都能生出些别样的灵气来。

只是这灵气从何而来，文二丫自己也说不清。她没有灵根，修不了仙，更感受不到旁人嘴里“灵气游走经脉”的玄妙，可她熬的火锅底料、酿的果酒，偏生就带着淡淡的灵气，就连这次试做的灵米糕，掰开都能瞧见内里隐隐流转的莹白光晕。每当有人问起，她只能挠着头憨笑：“许是……巧合吧？”

可心里头，她却藏着另一番心思。自打记事起，娘就总给她讲北渊国的仙人故事，某远房表哥远走修仙、隔壁村姑得仙人点化、山那边老道御剑飞行，娘说起这些时，语气里的笃定和神秘，让她打小就信了这世上真有一日得道的仙人庇佑。如今自己明明不能修炼，却能让食物生出灵气，这不是仙人暗中帮衬是什么？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文二丫把自己那间不大的堂屋改成了“神仙堂”。她怕拜错了真神，索性把从话本里、乡邻口中听来的三山五岳诸神、儒释道各路仙佛，都用木片画了像，密密麻麻贴满了四壁，连房梁上都挂着写了神仙名号的红布条。一进门，满屋子的神仙画像从四面八方“盯”着人，那股子密集感，直让张顺来每次进来都后背发毛，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就跟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一样。

可这阵仗，却让秋嫂子、王花姐几个深信不疑。她们日日跟着文二丫跪在蒲团上，学着她的样子叩拜，嘴里还念着文二丫编的口诀：“东方诸神保财运，西方诸神化灾劫，南方神明身体健，北方神明诸事顺，聚头三尺皆神明，事事如意如律令！”那调子朗朗上口，念得久了，连刘石、赵大头和赵五这三个糙汉子，也渐渐动了心。

这事说起来，还多亏了前段时间的变故。三人老家遭了地龙翻身，好好的村子被震得七零八落，井水一夜干涸，连村头三里外的固阳河都改了道。好在秋收刚过，暂不缺粮，可眼瞅着入冬，人和牲口的饮水成了大难题。镇上组织人打井，挖了十几处地方，皆是枯井，村里人都慌了神，私下里嘀咕这是“天谴”，怕是要熬不过这个冬天。

三人在宗门里急得团团转，实在没了法子，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找文二丫。那天文二丫正忙着揉面做伴手礼，听他们说得急赤白脸，手里的面团都忘了揉，下意识地抬手往东边指了指，又摆了摆手，嘴里还嘟囔着：“别慌，水……水在那边呢。”

她本是随口安抚，那手势也是揉面揉得手酸，胡乱舒展了一下。可刘石、赵大头和赵五却像是得了圣旨，盯着她的手势反复琢磨，只当是神明借着文二丫的手给了指引。回去后，他们立刻让家里人按着“揣测”的方向——村东头那片往年从不出水的荒坡上，往下开挖。

谁知几锄头下去，刚挖了丈许深，便听得“咕咚”一声闷响，紧接着一股清冽的泉水喷涌而出，顺着井口往外漫。众人又惊又喜，接着往下挖，竟挖出了一条暗藏的地下河，水流丰沛，清甜甘冽，不仅解了村里的燃眉之急，连周边几个村落都跟着沾了光。

消息传到神剑宗，刘石三人当场就红了眼，拽着文二丫的袖子，一口一个“活神仙”。自那以后，三人对文二丫更是死心塌地，连带着秋嫂子几人，也彻底把她当成了“神明代言人”。一个由八个凡人杂役凑成的“草台班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成了形。

没过几日，又有两个和刘石相熟的杂役听闻了这事，也巴巴地找过来，非要加入。几人聚在文二丫的小屋里，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要给这“组织”起个名号。赵大头拍着大腿喊“神仙会”，刘石觉得不够气派，琢磨着要带点修仙界的仙气，憋了半天，蹦出个“碧莲洞天”来。

“碧莲清贵，洞天又有仙家洞府的意思，配得上咱这有神仙庇佑的地界！”刘石说得眉飞色舞，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转头就把“洞主”的名号推给了文二丫。

文二丫本想推辞，可架不住众人一脸虔诚，只得红着脸，半推半就地应了。她摸着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神仙画像，心里又慌又甜——这“洞主”当得糊里糊涂，可看着眼前这群信她、敬她的人，倒像是真得了神仙眷顾一般，连带着手里刚做好的灵米糕，都似乎比往常更香甜了几分。而那满屋子的神仙画像，在她眼里，也愈发显得神秘起来，仿佛真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护着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凡人，护着这摊子热热闹闹的“碧莲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