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飏飚 第28章 意外助攻

省报大楼15层的深度调查部永远弥漫着速溶咖啡与旧报纸混合的奇特气味。苏哲把烟头摁灭在写着禁止吸烟的陶瓷杯里，屏幕上魏坤侄子魏明浩的照片被红笔圈出三个刺眼的圈——这个顶着青年企业家光环的男人，在过去半年里突然拿下三块黄金地段的开发权，而招标公告发布时间都精准卡在凌晨三点。

苏哥，总编又来催稿了。实习生姜小雨抱着文件袋站在门口，看见满地烟蒂和横七竖八的资料堆，把刚泡好的枸杞菊花茶轻轻放在桌边，您都连续熬三天了...

催个屁。苏哲头也不抬地滑动鼠标，屏幕上弹出魏明浩与某银行行长在会所密谈的监控截图，告诉老王，这篇稿子要么整版刊发，要么我直接发微博。他转动着无名指上那枚廉价银戒，痞气的笑容在鼻梁疤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锋利——去年暗访煤矿事故时被矿主雇的人打的，缝了七针，却换来三个整版的深度报道。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段加密语音。苏哲挑眉点开，机械合成音念出串数字坐标。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夹克起身时，姜小雨发现他后颈处露出半片狼头纹身，与平日痞帅记者的形象判若两人。

省政府办公大楼的玉兰树在暮色中投下斑驳阴影。钟长河站在三楼露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紫砂茶杯的纹路。加密电话里，纪委同志刚确认魏坤已开始转移海外资产，这个老狐狸比预想中更早察觉到危险。

省长，办公厅收到省报记者的采访申请。秘书小陈捧着文件夹匆匆走来，脸上带着难色，说是要了解城东新区建设情况，但对方提供的提纲里，有六个问题都涉及魏明浩的公司。

钟长河接过打印稿，钢笔在魏明浩三个字上停顿片刻。记者姓名那一栏写着，旁边还画着个叼着烟的简笔画小人，显然是秘书偷偷标注的形象速写。他想起三个月前省两会期间，正是这个记者在提问环节突然抛出扶贫资金挪用的尖锐问题，逼得财政厅长当场汗湿衬衫。

安排明天上午九点。钟长河合上文件夹时，注意到采访提纲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您办公室的监控好像有点歪。夜风卷起他的风衣下摆，玉兰花瓣落在文件袋上，像谁悄悄盖下的无字印章。

苏哲把半开的录音笔藏在采访本夹层，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传说中最年轻的省长比财经杂志上更具压迫感，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的机械表低调得不像官员标配，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在温和地微笑，却像猎豹盯着羚羊般锁定每个细微动作。

城东新区的规划确实存在审批流程优化空间。钟长河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均匀得像某种摩斯密码，但我们必须警惕个别企业借新官上任之机，试图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取资源。他突然停顿，目光扫过苏哲敞开的衬衫领口，苏记者似乎对城建领域特别关注？

我只关注纳税人的钱有没有被拿去喂狗。苏哲笑得露出颗小虎牙，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桌沿，食指却在桌面敲出三短两长的信号——这是他在调查记者协会学到的紧急代码，意思是目标已察觉，请求支援。

采访进行到第四十分钟时，钟长河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接电话时起身走到窗边，留给苏哲半侧身影。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办公桌抽屉缝隙里露出的文件一角，两个字被红墨水圈着，旁边用铅笔写着7.15的日期。

抱歉，临时会议。钟长河挂掉电话时，发现苏哲正在把玩那支派克钢笔——刚才趁他转身时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记者狡黠地眨眨眼，把钢笔帽轻轻旋上，仿佛在传递什么秘密。

当晚九点，省报印刷厂。苏哲用美工刀划开钢笔笔杆，里面藏着片微型Sd卡。电脑屏幕亮起时，钟长河办公室的监控录像清晰显示魏坤上周曾在文件柜前停留十七分钟，而本该对着门口的摄像头，不知何时被人悄悄转向了墙角的绿萝。

苏哥！魏明浩动用关系了！姜小雨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弹出总编的微信：立即停止调查，否则后果自负。窗外突然闪过红蓝警灯，苏哲抓起存有原始数据的硬盘塞进运动袜，抓起消防通道的门把手时，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嚣张笑声——魏明浩带着保镖堵门了。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奔跑忽明忽暗。苏哲突然转身把姜小雨推进杂物间：从通风管道走，把这个交给纪委老王。他扯下领带勒住手腕伤口，刚才与保镖缠斗时被匕首划到。狼头纹身在手机电筒的光线下狰狞毕现，他笑着露出白牙：告诉他们，痞子记者还能再撑十分钟。

钟长河站在监控室看着实时画面，魏明浩带着七八个黑衣保镖堵住消防通道，而苏哲正把两个保镖引向电梯间。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记者像头孤狼，用最笨拙的方式撕开了魏坤精心布置的防护网——就在刚才，纪委收到匿名快递，里面是魏明浩挪用公积金贷款的流水证据。

通知安保部例行消防检查钟长河按下内部通话器，目光始终锁定屏幕里那个敏捷的身影。苏哲正沿着消防水管向下滑，黑色夹克在空中划出利落弧线，像极了他后颈那只蓄势待发的狼。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魏明浩的保时捷刚驶出报社停车场。副驾驶座上，苏哲被反绑着手却笑得格外灿烂，他对着后视镜竖起两根手指，做出个的手势。这个意外闯入棋局的变数，用最痞气的方式，为即将收网的猎人争取到了关键时间。

钟长河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夏雨的气息扑面而来。手机在掌心震动，新消息来自加密频道：魏坤已被控制，其保险柜内发现与境外账户往来记录。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他想起苏哲临走时塞给他的纸条：下次见面请我抽烟，要中南海。

月光下，玉兰树的影子在文件柜上轻轻摇晃，像谁在悄悄书写着未完待续的篇章。这个夏天，关于权力与真相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精彩的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