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飏飚 第244章 绿色蝶变

暮春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梧桐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钟长河站在改造一新的滨河公园栏杆边，手中的保温杯氤氲着淡淡的绿茶香气。他微微俯身，看着清澈河水中悠游的锦鲤，水面倒映出他鬓角悄然滋生的几缕银丝——这是过去五年在省长任上，比同龄人更早染上的风霜印记。

省长，环保监测中心刚传来最新数据。秘书小陈轻步走近，将平板电脑递到他面前，今年一季度全省pm2.5平均浓度同比下降12%，地表水优良断面比例达到89.3%，这是近十年来的最高值。

钟长河指尖划过屏幕上起伏的折线图，那些曾经令人揪心的红色预警线，如今已被代表安全的绿色覆盖。他想起五年前刚接任省长时，第一次来这条牛奶河调研的情景——那时河面上漂浮着工业废料，沿岸工厂的烟囱排出滚滚黄烟，附近居民连窗户都不敢打开。当时有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拉住他的衣袖，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领导，俺们不求别的，就想让孙子能闻闻青草味儿。

还记得北岸那个化工园区吗？钟长河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当然记得，小陈翻出对比照片，原来那片灰蒙蒙的厂房，现在改造成新能源产业园了。上个月德国客商来考察时还说，这里的生态环境比他们巴伐利亚州的工厂区还好。

顺着小陈手指的方向，北岸整齐排列的蓝色光伏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曾经高耸的烟囱被改造成环保科普馆的标志性建筑。不远处，几台风机叶片正缓缓转动，与远处青山构成和谐的画面。我想起当初推动园区转型时的艰难，那些日子他办公室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桌上堆满了各部门的可行性报告，抽屉里常备着治疗高血压的药物。

企业的转型阵痛犹然在目。省属能源集团那位憨厚、稳重的老董事长，在第一次转型会议上拍着桌子：钟省长，这不是砸我们三万人的饭碗吗？当时我没有动怒，只是把各厂区的医疗报告摊在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职业病数据，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最终这位老国企负责人红着眼眶签下转型协议，如今他们的风电设备生产线已经占据全国30%的市场份额。

而更令人惊喜的是那些特质的新能源企业。就像河岸边那片蓬勃生长的科创园区，五年间涌现出上百家充满活力的初创公司。那个戴着黑框眼镜、说话像打机关枪的追风者创始人，第一次来省政府争取政策支持时，激动得差点打翻水杯：省长，给我们三年时间，我让每度电成本降一半！如今他们研发的智能储能系统，真的让新能源电价实现了与传统火电的平价上网。

叮铃铃——我的手机打断了思绪，屏幕上跳动着生态环境部的字样。他按下接听键，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王部长，您说......什么？我们省被列为全国绿色转型示范省？太好了！感谢部里的指导......

挂了电话，他望向河对岸正在放风筝的一家三口。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来，她手中五彩的蝴蝶风筝，正迎着春风越飞越高。我想起自己的小孙女，上次视频时她骄傲地展示学校发的环保小卫士奖状，奶声奶气地说：爷爷，老师说我们这里的天是全国最蓝的。

小陈，把下周的议程调整一下。钟长河直起身，目光变得坚定，原定的经济工作会议延后，我们去基层开绿色转型座谈会。重点邀请那些中小企业主，特别是传统制造业的代表。

小陈有些意外：省长，我们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是不是应该先......

成绩属于过去。钟长河打断他，指着河面上正在清理水草的保洁船，你看这河水，今天清理干净了，明天还会有落叶。生态治理就像逆水行舟，松口气就可能前功尽弃。他想起上周去山区考察时，发现个别乡镇为了短期效益，又偷偷引进了被淘汰的小化工项目。这些现象提醒他，绿色转型绝不是一劳永逸的战役。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钟长河沿着河岸慢慢走着，脚下的草地传来柔软的触感。几个散步的老人认出了他，热情地打着招呼：省长，又来巡河啦？他笑着点头，看着老人手中牵着的小狗在草地上撒欢奔跑，忽然觉得那些熬过的夜、受过的委屈都值了。

您看那片柳树林，小陈指着岸边新栽的苗木，去年刚种的时候还是光秃秃的枝条，现在都长得这么茂盛了。

钟长河驻足凝视那些随风摇曳的新绿，忽然想起生态环境局老局长的话：治污就像给病人做手术，动刀子的时候疼，但长好的肉才是自己的。这五年，他们确实经历了刮骨疗毒的阵痛——关闭高耗能企业327家，改造生产线1500多条，培训转岗职工超过十万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无数家庭的生计，都是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希望。

暮色渐浓，远处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钟长河掏出笔记本，在扉页写下：绿色转型不是百米冲刺，而是马拉松。我们既要保持的热情奔放，更要有的稳重坚韧。他想起下周要召开的全省生态大会，已经让秘书准备了厚厚的材料——关于建立生态补偿长效机制的方案，关于新能源产业的十四五规划，还有给每个地市定下的碳排放强度硬指标。

回去吧，钟长河合上笔记本，夜色中他的眼神格外明亮，明天还要去看那个固废处理项目。记住，生态环境保护永远在路上，我们这代人跑完了第一棒，还要为下一代人铺好路。

晚风拂过，带来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远处传来孩童的欢笑声，与岸边的蛙鸣交织成动人的乐章。钟长河知道，这场绿色革命还远远没有结束，但当他看到眼前这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画面，心中充满了坚定的力量。就像这条重获新生的河流，只要持之以恒地守护，就一定能流向更加清澈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