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飏飚 第152章 消防冲锋

火舌在松树林里窜动的声音像极了野兽的咆哮。

陆战霆摘下烧得变形的防护手套，左手拇指死死按住战术平板上不断闪烁的热源红点。浓烟裹着火星子砸在消防头盔上，噼啪作响的灼烧声里，他听见身后传来列兵带哭腔的报告：“总队长！东线隔离带被树冠火突破了！”

三十米高的云南松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火旋风卷着松针形成赤红色的龙卷风，将天空染成令人窒息的橘紫色。陆战霆猛地扯开氧气面罩，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让特勤中队把高压水枪调过来！通知无人机编队，给我把火场温度场重新建模！”

战术电台里突然炸开电流杂音，随后切入一个沉稳的男声。陆战霆抹了把脸上的黑灰，露出被护目镜勒出红痕的锐利双眼——那是省长钟长河的声音，透过卫星通讯系统穿透火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陆战霆同志，我是钟长河。直升机群已抵达空投点，需要优先保障哪个区域？”

“西北线！”陆战霆突然扯开防火服领口，露出被高温烫出燎泡的脖颈，“火场中心温度超过800度，地面部队无法靠近。请求投放七吨级阻燃剂，我们要在鹰嘴崖建立新的隔离带！”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钢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批准。”钟长河的回应干脆利落，“还有什么需要？”

“给我十分钟。”陆战霆突然扯开消防斧的保险栓，斧刃在火光中闪着寒光，“让气象部门盯着云图，我要借这场山风——”他突然转身冲向正在坍塌的防火道，战术靴踏碎滚烫的岩石，“把火给顶回去！”

通讯器那头传来我短暂的沉默，随即响起键盘敲击声：“已协调西部战区，三分钟后将有强气流经过火场。注意安全。”

“收到。”陆战霆单手抓住下垂的消防水带，像猎豹般跃过断裂的防火道。他的作战服后背印着狼头徽章，在烈火中仿佛活了过来，獠牙毕露。当第一架米-26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时，他突然举起信号枪朝天鸣射，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划破浓烟——那是狼群发起总攻的信号。

“各单位注意！”陆战霆的吼声通过骨传导耳机传遍每个战斗小组，“c1至c4区域组成楔形阵，跟我突击！记住我们是消防兵，身后就是春城！”

高压水枪喷出的水龙在空中形成银色屏障，与阻燃剂空投带组成立体防线。陆战霆冲在最前端，消防斧劈开拦路的火木，火星溅在他裸露的小臂上烫出密密麻麻的水泡。当七吨阻燃剂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时，他突然跪倒在地，将消防斧深深嵌入岩石缝隙，用身体压住不断震颤的水带接口。

“顶住！”他的钢盔被气浪掀飞，露出被烟灰覆盖的脸庞。透过升腾的蒸汽，能看见他眼角那道陈旧的疤痕——那是五年前凉山大火留下的勋章。此刻那道疤痕在火光中微微颤抖，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狼崽。

“总队长！气流来了！”观测手的尖叫被狂风撕碎。陆战霆猛地抬头，看见被浓烟遮蔽的天空裂开一道口子，裹挟着冰晶的强风呼啸而至。他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穿透火场，竟盖过了火魔的咆哮：“就是现在！给我——”

话音未落，整座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翻转过来。水火相遇产生的蒸汽云团轰然炸开，陆战霆感觉自己像片树叶般被抛起，却死死咬着牙没松开手中的水带。当他重重摔在地上时，听见电台里传来我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陆战霆？汇报情况！”

陆战霆吐出嘴里的碎石，尝到血腥味。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火墙正在诡异的逆时针旋转——山风果然被他们借来了，正推着火焰朝预定的缓冲区移动。远处的鹰嘴崖上，幸存的松树在浓烟中若隐若现，像等待狼王归来的族群。

“报告省长。”陆战霆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突然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鹰嘴崖已拿下。请求下一步指示。”

通讯器那头传来松了口气的叹息，随即恢复成惯常的沉稳：“原地休整，等待后续梯队。记住，保存有生力量。”

“是！”陆战霆敬礼的动作划破弥漫的蒸汽，狼头徽章在水汽中熠熠生辉。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队伍，消防官兵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防火服上的狼头标志虽被熏黑，却依旧昂首挺胸。远处的天空渐渐透出灰蓝色，第一缕阳光正刺破浓烟，照在他们布满伤痕却依旧挺拔的脊梁上。

当钟长河通过卫星图像看见那道横贯火场的银色隔离带时，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停顿良久。屏幕里，那个戴着狼头徽章的身影正跪在地上给年轻士兵包扎伤口，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量。他突然想起出发前看到的档案——陆战霆，三十七岁，特级英雄模范，参加过217次灭火战斗，身上有43处伤疤。

“通知宣传部门。”钟长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给前线官兵拍组照片。重点拍那个狼头徽章。”

此刻的火场前线，陆战霆正用刺刀撬开变形的罐头。当鱼肉罐头的香气在临时指挥部弥漫开来时，他突然把整盒罐头塞进旁边列兵手里。年轻士兵看着总队长手腕上那串狼牙手链，突然鼓起勇气问：“队长，您当年真的跟狼王对峙过？”

陆战霆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把最后一口水倒进军用水壶：“那是救援被困牧民时遇到的。”他望着远处仍在燃烧的山头，眼神深邃如寒潭，“狼知道什么该守护，什么该舍弃。我们消防兵也一样。”

战术电台突然响起提示音，陆战霆迅速抓起通讯器。当听到钟长河下令增派直升机转移受伤群众时，他突然挺直脊梁，狼头徽章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刻，远在三百公里外的指挥中心里，钟长河看着卫星云图上逐渐缩小的热源区域，缓缓在作战报告上签下名字。窗外，春城的樱花开得正盛，粉白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玻璃上，像极了那些在火海中逆行的身影。他想起陆战霆最后那句话，突然在报告空白处写下四个字：狼啸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