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飏飚 第125章 协同攻关

省政府第三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在白炽灯光里。钟长河的指尖在《重大科技专项实施方案》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抬起头时，目光如炬扫过端坐两侧的二十三位科研带头人。窗外的梧桐叶刚染上初秋的金斑，而室内这场决定全省科创命运的会议，已悄然烧至沸点。

“集成电路装备专项由中科院微电子所牵头，”钟长河的钢笔在桌面上轻点出规律的节奏，“陈敬院士，您的团队需要在三个月内拿出28纳米刻蚀机的核心参数优化方案。”

被点到名的老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这位年近六旬的半导体专家忽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那道做心脏搭桥手术时留下的疤痕：“钟省长要是信得过我这半条命，春节前保准让样机在晶圆上‘走’出第一步。”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孤注一掷的野性，像头嗅到猎物踪迹的老狼。

钟长河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0.5毫米。这正是他要的狼性——在中科院合肥分院考察时，他亲眼见过陈敬带着团队在洁净车间连续奋战72小时，直到晕倒在光刻胶调配台前。这种近乎自毁式的钻研精神，正是突破“卡脖子”技术最需要的燃料。

“量子通信专项交给中科大，”钢笔转向坐在斜对面的年轻学者，“林野教授，您的‘墨子号’地面接收阵列，必须在台风季来临前完成东南沿海的布点。”

被称作“量子鬼才”的科学家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这个总穿着连帽卫衣的80后突然站起身，将手机重重拍在桌上：“昨天刚跟华为实验室通过气，他们的5G基站可以兼容我们的单光子探测器。现在缺的不是技术，是把全省十三个地市的观测站用激光链路串起来的魄力。”他伸手抓过会议桌上的蓝莓，抛进嘴里时发出清脆的爆裂声，“就像狼群围猎，总得有头狼敢冲进野牛群。”

钟长河的手指在桌下轻轻叩击着膝盖。去年在德国参加量子技术峰会时，他目睹林野为争夺一个关键实验数据，和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现场争执到面红耳赤。这种带着锋芒的自信，比任何论文影响因子都更让他信服。

当钢笔指向生物医药领域时，会议室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协和医院的肿瘤专家王维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cAR-t细胞治疗的临床数据：“实体瘤的攻克难点在肿瘤微环境的免疫抑制，我们需要省人民医院的临床样本库支持。”

“资源共享可以，但你们得开放cAR结构设计的原始代码。”省医肿瘤科主任李默立刻反驳，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划出密密麻麻的病例分析图，“我们有三百例晚期肝癌患者的跟踪数据，这些真实世界研究结果，足够你们优化三代靶向载体。”

两位专家的争执像两匹野狼在划定领地，钟长河却听得饶有兴致。他清楚记得上周突击检查时，看到王维带着团队在动物实验室吃冷掉的盒饭，而李默的办公室抽屉里，永远备着治疗胃溃疡的奥美拉唑。这种专业领域的寸土不让，恰恰能碰撞出最耀眼的火花。

“从今天起，所有专项组成员统一使用加密协作平台。”钟长河突然合上文件夹，金属搭扣碰撞声让争论戛然而止，“每个实验室的门禁系统接入省政府大数据中心，我要看到你们每天的实验日志实时上传。”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指尖划过标注着全省八十六家科研院所的光点，“记住，你们不是单打独斗的孤狼，是协同作战的狼群。”

激光笔突然点亮沙盘上的合肥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红光在穹顶屏幕上投射出沸腾的铁水图案。这是昨晚钟长河亲自设计的动态演示——当代表高校的蓝色光点、企业的金色光点与科研机构的红色光点相互连接时，整个江淮大地的创新版图上，赫然浮现出一头蓄势待发的巨狼轮廓。

“明早八点，所有专项组组长到省科技厅报到。”钟长河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金属拉链发出的声响如同狼啸划破寂静，“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半年后的国务院专项督查，我要让长三角的兄弟省份看看——安徽的科研狼群，已经亮出獠牙了。”

走出会议室时，走廊尽头的电子屏正播放着早间新闻。画面里，美国商务部发言人宣布将第七批中国实体列入出口管制清单。钟长河的脚步顿了顿，玻璃倒影中，他看见自己眼里燃起和那些科研带头人如出一辙的火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他既是狼群的首领，也是最前哨的头狼。

电梯下行时，手机震动起来。是陈敬院士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钟省长，刻蚀机组的老伙计们听说要攻坚，连夜从深圳、上海赶回合肥了。实验室的行军床，还得麻烦您批点经费。”

钟长河对着屏幕笑出声，回复的手指快如闪电：“床不用买，我让办公厅把当年抗洪救灾的帐篷送来。告诉弟兄们，这个冬天，咱们就在实验室里抱团取暖。”

电梯门缓缓打开，晨光涌入的瞬间，他仿佛听见整座城市的创新脉搏正在加速跳动。那些散落在江淮大地的科研力量，正像被唤醒的狼群般集结，准备在科技自立自强的战场上，撕开一道属于中国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