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有些无语,他哪有这个空闲时间。
忽的想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对她说道
“等你姐和书然在的时候,你可以和她们商量商量。
等我从京城回来,咱们一起去旅游。”
“真的?好哎~
最近我在汉城也待烦了,姐夫可不许反悔哦!”
“那当然,你们选好地方。等我回来,咱们就立即出发。”
两人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
与此同时,京城姜家大宅。
夜色已沉,深秋的寒风阵阵掠过庭院。
姜天静立在姜凌儿宽敞的卧房门外。
目光怔怔地望向天边,落在那轮细如烟尘的弯月上。
客厅,夫人悲伤至极的小声抽咽声,断断续续传来。
他却仿佛全然未闻,只是对着那轮残月出神。
无论在外人眼中,还是在家人心里,他都是姜家的顶梁柱。
常年身居高位,早已让他养成不怒自威的气度。
除了在夫人面前稍显温和,其余时刻,那都是严肃无比。
可没人注意到,此刻这位姜家的一家之主。
虽笔直地站在门外,身子却在微微颤抖,眼底早已泛起水光。
两日前,危急关头。
姜天不得不让人把第三支炎黄之星给姜凌儿注射下去。
可奇迹终究没有降临。
两天的等待只换来一个结果,命是保住了,人却永远醒不过来了。
炎黄之星的副作用就摆在那儿,若是就此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毕竟以姜凌儿原本的身体状况,也只剩不到两个月的光景。
当初她提出要试药时,姜天嘴上虽竭力劝阻。
心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期待。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可当结果真正摆在面前时,还是给了他沉重一击。
这最坏的结局,偏偏就落在了姜凌儿身上——超严重闭锁综合征。
她的意识明明清醒得很,能听清所有人说的话,能感知到每一次身体传来的剧痛。
却已经不能做出任何回应,像被被囚禁在腐烂躯体里的灵魂。
哪怕再声嘶力竭也没人能回应她。
当医生面色沉重的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即使是他。
只感到一阵阵眩晕,当着姜凌儿的面。
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发了火。
把那群哭哭啼啼、丧里丧气的女人全赶出了房间。
随后,他又坐回床边,对着戴着呼吸机、像沉睡的精灵一般的姜凌儿。
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好一通,这才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
从前,看着女儿每日被病痛反复折磨。
姜天曾几何时竟觉得,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真到了这一步,哪怕姜凌儿已陷入这般境地,真要让她去死。
他还是做不到。
毕竟,活着就有希望,起码还能看见她。
这是一种矛盾到了极致的心境。
姜凌儿自打成年后,脸上的笑容就总是淡淡的。
待人接物谦和有礼,亲朋好友没有不夸她的。
但只有姜家几个人知道,那笑容是她强撑出来的。
她只是不想让家里人跟着难过。
小时候的她,哪怕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会赖在姜天怀里撒娇,笑得天真无邪。
就算疼得脸色苍白,也不忘用稚嫩的声音软软地哄他
“爸~你放心,你说过要让凌儿做坚强的女孩。
我可坚强了,不信你看,一点都不疼。”
说着,还会费力地挤出个鬼脸逗他开心。
越长大,她就越沉默。
后来,哪怕每次发病疼得浑身发抖,她也只是咬着牙硬挺。
云淡风轻地安慰她“爸,我没事的。
”只是那张脸上,再也不见儿时那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隔绝在了心门之外。
尤其是几个月前,发作得愈发频繁。
她更是沉默寡言,眼底的死志,一天比一天浓重。
就在一家人愁得夜不能寐时,姜政回来了。几
人一合计,便在姜凌儿面前把汉城夸得天花乱坠。
也正因如此,她才有了第一次想出去看看的念头。
就在姜凌儿和江宸第一次相遇的当晚。
江宸的资料就被送到了姜天的桌上。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毕竟姜凌儿平日里太过沉默寡言,能和人聊上三句,那已经是极限。
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还是个离过婚的。
哪里配得上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可只要这人不是个不可救药之辈,姜天便可以接受。
虽说打心底里对江宸不满意,但当姜凌儿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我喜欢宸哥哥”时,为了女儿,他选择对两人的事不闻不问。
当姜衡把姜凌儿要求他去教训叶天一顿的信息拿给他看时,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后来,姜凌儿红着脸。
在电话里欢喜地跟他说,想让他过去主持婚礼,再带上一些朋友。
姜天满口答应,甚至为此改掉了坚持多年的原则。
不仅喊上了姜家的几位重要人物,还请来了几位政坛中举足轻重的朋友。
刻意为江宸铺路,全当自己毫不知情。
开开心心地帮女儿操办了那场不算隆重、却满是温馨的婚礼。
此刻,他的手机屏保就是两人结婚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姜凌儿身着凤冠霞帔,美的如同林间走出的精灵。
脸上的笑容是如此幸福,
看到这照片,姜天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甚至把从前从不相信的道士的话都搬了出来。
一遍遍在女儿耳边念叨,不为别的,只求能让她多一分活下去的信心。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
作为姜家的主心骨,任何人都可以哭,唯独他不能。
姜天定了定神,转身准备折返回去、
先把客厅里哭哭啼啼的七大姑八大姨劝回去。
再去房间里陪姜凌儿说说话。
就在这时管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姜天耳边,声音伤感“老爷……”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了过来
“这是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姜天瞥了一眼那部手机,嘴上嫌弃地哼了一声
“哼,肯定又是为了那个臭小子。”
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把接过手机。
像护着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脚步匆匆地冲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