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意志如同悬顶之剑,在赐下“嘉奖”后便再次隐去,留下防空洞内一片死寂的“圆满”。伤势痊愈,力量甚至略有精进,但空气中弥漫的隔阂与猜忌,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浓重。
林枫独自坐在防空洞最深处,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闭目调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另外四道目光,或隐晦或直接,如同芒刺般落在他身上。那不再是同伴的审视,而是对“异类”的警惕,对“不稳定因素”的评估。
帝皇的命令——“掌控它,而非被其掌控”——像一道枷锁,牢牢套在他的脖子上。掌控那股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和陌生的力量?谈何容易!那力量如同蛰伏在血脉深处的凶兽,贪婪、暴戾,充满了毁灭一切的**。上一次的爆发,是濒死境地的本能反应,是失控,绝非掌控。
他尝试着内视,小心翼翼地触碰血脉深处。暗黑炎龙的力量如同奔腾的岩浆,灼热而狂暴,但至少熟悉,能够引导。可在那片黑暗的深处,他隐约能感觉到另一片区域,一片死寂、冰冷,却又充满了诡异活性的“沼泽”。那里,就是暗绿力量的源头。当他试图将意识探入时,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排斥和……饥饿感!仿佛那“沼泽”本身拥有意识,想要反过来吞噬他的探查!
林枫猛地收回意识,额角渗出冷汗。不行!以他目前的状态,主动接触那股力量,无异于玩火**,很可能再次引发失控。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洞内其他四人。
王虎盘坐在不远处,看似在修炼,但周身暗红能量流转得异常躁动,眼角余光不时瞥向林枫,带着毫不掩饰的忌惮和一丝……跃跃欲试的挑衅。显然,帝皇的“嘉奖”和明确指向林枫的命令,刺激了他那颗争强好胜又充满不安全感的心。
金锐则坐在他的“工作台”前,摆弄着那个受损的探测装置,眉头紧锁。他试图修复并强化装置,目标不言而喻——更好地监控林枫的能量波动,分析那“变异之力”。他的冷静和理智之下,是更深沉的算计和掌控欲。
水冰依旧如同冰雕,守在洞口,但林枫能感觉到,她散发出的寒气领域,有意无意地将自己所在区域也笼罩了进去,这是一种无声的隔离和监视。
土垚相对平静,盘坐在地,与大地脉动共鸣,似乎在疗愈帝皇能量灌输后的一些细微不适。但他沉稳的外表下,那份因林枫力量威胁到同源黑暗本质而产生的不安,并未消散。
自己,成了这座黑暗巢穴中的一座孤岛。
林枫心中冷笑。这就是暗黑帝皇想要看到的吗?用猜忌和压力来磨砺他,逼他走向那条掌控危险力量的道路?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场更残酷的淘汰赛,直到最后只剩下最“合适”的那个工具?
他不需要他们的信任,从来就不需要。从被帝皇强行掳来、灌注黑暗力量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在这条路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力量。
帝皇要结果?好,那就给他结果!
林枫不再试图与那暗绿力量正面沟通,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暗黑炎龙之力的锤炼中。既然无法直接掌控变异之力,那就先彻底掌控已有的力量!将暗黑炎龙的力量提升到极致,提升到足以压制、甚至驾驭那股变异之力的程度!
轰!
暗红色的火焰自林枫体表升腾而起,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外放,而是如同温顺的流水,紧贴着他的铠甲缓缓流淌,每一次流转,都带着更加凝练、更加精纯的毁灭气息。他在压缩,在提纯,在试图完全理解并掌控这源自帝皇的黑暗之火。
他必须变强,必须尽快变强!在下次任务来临之前,在帝皇失去耐心之前,在体内那头凶兽再次失控反噬之前!
感受到林枫身上传来的、明显更加凝实和具有压迫感的能量波动,王虎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更深的戾气。他低吼一声,周身暗红旋风骤起,也开始更加疯狂地压榨自己的力量,不愿被林枫比下去。
金锐推了推眼镜,指尖暗金光芒闪烁,修复装置的速度更快了。
水冰周身的寒气又凛冽了几分。
土垚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气息不断攀升的林枫,又看了一眼躁动的王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无形的竞争和压力,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信任早已破碎,剩下的,只有帝皇意志驱动下的、脆弱而危险的共存,以及各自为战的变强之路。
林枫沉浸在力量的锤炼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孤岛就孤岛吧,在黑暗的海洋中,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抵御风浪,甚至……吞噬靠近的一切。
他有一种预感,下一次任务,不会太远了。而那时,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与体内凶兽共处,甚至……驯服它的方法。
否则,等待他的,要么是帝皇的清算,要么就是被自身力量吞噬的疯狂结局。
前路,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灯塔。哪怕那灯塔的光芒,源自更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