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往老李太太家去,路上人不少,我不能用缥缈步赶路。
幸好距离也不算远,二十分钟后我到老李太太家。
我大哥被抓来做壮丁,此刻一身疲惫的躺在床上,“不行了,我真没力气再看了,我要回家,我明天就带虎丫回家。”
李英笑眯眯,“这才哪到哪儿你就受不住了,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这些跟我跳江时候的绝望比算啥啊。”
老李太太眼皮子都不抬,把烧好的开水倒出来给我端茶,“丫头喝水,酸菜炖好了,一会儿就吃饭。”
“好嘞~”
我应下,走过去看仇文烨的情况。
这会儿他坐在炕上靠着墙,正睁着眼睛到处看着,尤其好奇的打量我。
“身体还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仇文烨瞪大眼睛,眨两下眼睛,这就是“是”的意思。
我扒拉扒拉他脑袋,他眼珠子随着动作努力看我。
李英过来,“虎丫,我大侄子啥时候能好啊?”
这李英可不见外,认了老李太太当干妈,一天可是把自己当老李太太姑娘,啥事儿都操心,把老李太太的鬼堂接过去看事儿不说,对老李太太特别上心,有啥都使劲。
我心想老李太太行善一辈子,上天这是不忍她老了辛苦,送给她这么个好闺女尽孝。
“没准,文烨哥运气好或许一年半载就能扎好,运气不好那就没准了,兴许十年八年也是他。不过我看他还行,有恢复的那一天。
辛晴你们知道吧,就是文烨哥因为救她出事儿的小姑娘,前几天我看她也跟文烨哥这样了,魂魄不在身体里,我也没看到她脑袋里有元神,十有**就算活着也一辈子都是植物人了。”
正巧老李太太放桌子,听到我这话一愣,“咋回事儿?”
我琢磨着就把寝室那事儿说了。
我大哥一听立即神色严肃的坐起来,他是真没力气了,只能冲我招手,“虎丫你过来大哥看看你有没有啥问题。”
我顺从的过去让我大哥看一遍,我大哥又是把脉又是看我身上确定没啥问题这才松口气。
“咋能遇到这事儿呢?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小命危险啊,以后你一定要注意,可千万不能像辛晴那样,不然我咋跟爹交代啊,你让咱爷咋活啊。”
我立即连连保证以后会注意的。
我大哥这才松口气。
李英去把饭菜端上来,上次来她看事儿一天也是累够呛,因为是新入行,而且来看卦的太多,日常做饭做家务李英啥忙都帮不上,还得老李太太给她端饭盛菜。
如今我大哥这个冤大头帮忙,李英正经轻快几天,还能出去买菜做饭溜达溜达。
我一想到以前老李太太自己照顾仇文烨还得看事儿,就觉得心酸。
不知道这老太太以前咋过来的。
李英给仇文烨插食管喂流食,老李太太给我分析那芳华和薛樊龙两兄弟的事儿。
她说技校是这二十年才建设的,听说六七十年前技校那一块儿闹鬼闹得厉害。
据说原来那地方是一户人家,还挺兴旺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突然搬走了,三层小洋楼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留。
空下来的房子就有人进去住,没几天就疯着跑出来,久而久之都说里头闹鬼吓人,再也没人敢去了。
只是每隔几年就有人去那地方看看祭拜一下,老李太太十几岁的时候还遇到过,是个看起来约摸三十来岁的男人,笑呵呵的看着脾气很好。
那男人听老李太太说房子闹鬼,就说那是他家祖宅,回来祭拜一下,无事。
老李太太也就瞅了两眼,后来看那人住几天又好模好样的走了,也就没信闹鬼一事。
再后来老李太太结婚后,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没了另一半,或许是她丈夫放心不下,就托梦让老李太太看事,养她们。
老李太太那时候有工作的,看着哇哇哭的孩子没人带,狠狠心只能把工作卖了,然后带着孩子看事儿。
也是那时候老李太太眼中的世界就变了,她看到那小洋楼是真的鬼宅,猩红煞气弥漫不休,她都不敢过去。
不过时隔五年,她看到那个回来过的男人又回来了,十来年不见那人容颜竟然一点儿没变。
如果从那时候算,不论这回来的是薛樊龙还是薛樊虎,都得距离那一场婚礼过了五十年,怎么也得七十左右岁,可是看起来竟然还是这样年轻。
老李太太没想那些,只是她注意到那年轻男人回来以后,鬼宅的猩红煞气越发汹涌,仿佛要吞噬一切一般,看的老李太太心惊肉跳。
于是她连夜想法子搬走离得远远的。
临走的时候,老李太太看到隔壁的老头叹气,那是个七十多岁的大爷,前些年搬过来的,老李太太也是后来从他丈夫嘴里听到的。
后来老李太太也偶尔去看看,那年轻男人走了以后,隔壁老头就一直守着小洋楼附近住,所有人都搬走了,就只剩下他不动。
这般住了几十年,到二十年前建设学校,那边就划分出来当初中高中技校校址。
再后来老李太太就不太知道了。
不过她记得技校建设的时候曾经来找她算过,她说她算不了,就不了了之。
而今她听着我形容的薛樊龙老道,竟然觉得跟当初住在她隔壁那个老头有些像,只是更老一些。
“如果那老先生真是薛樊龙道长,没想到这几十年他一直在那里守着那女鬼防止出大事。”
既然如此,那时候我大哥被请来镇压女鬼芳华,或许压根就没有任何用。
我大哥恍然大悟,“去年我去镇压女鬼,其实一直没有办法,那女鬼特别凶,我几次三番失手,就想找我老妹看看,谁知道下楼碰到个老大爷,他笑呵呵给我一块镜子,说是一个丫头给他的,让我用。”
“当时我以为是你给我的,也没多想,很顺利就把女鬼收进去,如今想来,应该是那位老道长早就知晓,顺水推舟而已。”
我疑惑,“大哥你咋不问我,我上哪儿给你弄镜子去啊。”
我大哥也挠头,“是啊,那是一块青铜八卦镜,我知道你没有,只是我后来记忆就不清楚,还想问问你,离开后不知不觉就印象模糊,如今才想起来。”
行吧,我就说我大哥弄不了芳华那个大厉鬼。
估计是薛樊龙不想让薛樊虎起疑,借我大哥的手帮了个忙。
“兴许之前就是那老道长一直压着,那女鬼才没有祸害人,否则这事儿可大可小,即便地缚灵一旦伤了人命也难说后果如何。”
我们分析的都是一阵唏嘘。
尤其薛樊龙活了一百多年,就为了憋个大的抓薛樊虎。
结果薛樊虎还有可能死灰复燃。
我大哥脸色更难看,“虎丫,你以后一定小心,那薛樊虎兴许盯上你了。”
我赶紧点头安抚我大哥,早知道就不说薛樊龙的遗言了,就让我大哥以为薛樊虎死了好了。
这下我大哥更得担心。
老李太太收拾碗筷,“你别说丫头了,丫头心里稳当着呢,知道自己咋办,反而是你,挺大小伙子,这心比女孩子还不安稳,你别让你老妹担心就行了。”
我大哥立即尴尬的嘿嘿笑。
李英把仇文烨姿势调整好,“虎丫来扎针吧。”
我大哥赶紧把事儿揭过去,“快去吧。”
我挨个把针给仇文烨扎上,通脉是个缓慢的过程,如同滴水穿石。
这次我大哥就盯着我下针,看他那样是还想研究研究。
我跟老李太太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松口气。
强压之下,我大哥想开了不少东西,从他的举动就能看出来。
以前他总是带着迟疑不安心,什么都要问问仙家问问我,再不问我爷,问崔喜。
他好像总是不自信。
如今他不问了,在老李太太这儿看事儿,一天天人不少,算卦又得专注,跟他以前几天一个活儿比强度直接干到头。
没有功夫让他慢工出细活,我大哥从一开始硬着头皮上,不自信怕出问题,现在已经成了言出法随不再多想多疑。
刚才我进来时候看事儿的那个香客还挺难缠,一个个问题问的刁钻古怪,我大哥回答的都游刃有余,甚至还批评对方。
这在以前可没有,我记得以前我跟着我大哥看事儿,我大哥秉着服务人员的原则,恨不得给对方哄成胎盘。
给仇文烨取下针后,我大哥还给仇文烨推拿一下。
“这样能舒服些。”
老李太太催我大哥,“你快去睡,这儿用不上你了,这几天辛苦你了,明天你跟丫头回去后就好好忙你的。”
我大哥却笑呵呵,“那成,以后每周我都来你家干一天活儿,别说,这就是比我自己看事儿学的多。”
老李太太见过的香客多,每次我大哥一天看事结束还标记几个重点香客给我大哥复盘一下,鞭辟入里的讲解我大哥听得连连点头。
我想这就是人师的重要性。
李爷爷曾经说过,修行之人在两点。
一、师傅领进门。
二、悟。
这两点缺一不可。
我大哥就没有师傅领进门这一步,硬靠自己悟,作为出马很多东西是可以同行交流,但是一个师傅一个法门,各不相同,还真就让人为难。
“那随你,不过我话说前头,你再有前几天那样,我可就裤腰带抽你。”
老李太太说完,李英和我大哥都乐了,“大姨,你说的我巴不得呢。”
我一琢磨,凑我大哥旁边欠欠儿的问,“大哥我好像没见你挨过打。”
我大哥一把把我推开,“你还想看啊,不行。”